从警局那间冰冷的审讯室里毫发无伤地走出来，并且还对着全港媒体发表了一番“正能量”演讲之后，陆昊返回了他的指挥中心。
和联胜对东星的战争，依旧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飞机和火牛，如同两把无坚不摧的利刃，率领着士气如虹的和联胜大军，将东星的势力范围，一片片地撕碎，一寸寸地蚕食。
而东星那边，在失去了龙头骆驼，以及悍将乌鸦之后，新上位的“五虎共治”联盟，根本就是貌合神离，各自为战。面对和联胜潮水般的攻势，他们节节败退，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陆昊看着地图上，那些不断被染成和联胜代表色的区域，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
再打下去，固然能将东星彻底覆灭。但那也会引起警方的强力反弹，以及其他社团的警惕。
他要的，不是一场惨烈的胜利，而是一场利益最大化的、完美的征服。
他靠在老板椅上，对身旁的吉米仔，下达了一个新的、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命令。
“通知东星的雷耀扬。”
“告诉他，我陆昊，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
“一个，坐下来谈的机会。”
……
这个消息，对于已经濒临崩溃的东星来说，无异于天降纶音，是他们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虽然明知这必然是一场屈辱的“鸿门宴”，但雷耀扬，还是立刻答应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再不谈，东星，就真的要从港岛除名了。
谈判的地点，定在了半岛酒店最顶级的总统套房。
这是陆昊定的地方。
当雷耀扬带着其他四位同样面色铁青的“虎将”，走进这间奢华得如同皇宫般的套房时，他心中的屈辱感，又加深了一分。
因为，在巨大的谈判桌后，等待他们的，并不是陆昊本人。
而是，吉米仔，和师爷苏。
陆昊，这位胜利者，甚至，都懒得亲自出面，来接受他们的投降。
这份轻蔑，这份无视，比任何恶毒的言语，都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们五个人的脸上。
“几位，请坐。”吉米仔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彬彬有礼的微笑，但那笑容里，却透着一股猫戏老鼠般的玩味。
雷耀扬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其他四虎，也只能跟着，屈辱地落座。
“陆先生呢？”雷耀扬冷冷地问道，“这么重要的谈判，他本人，不出席吗？”
师爷苏慢悠悠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用杯盖撇了撇茶叶，眼皮都未曾抬一下，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们昊哥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处理这种小事。他说了，这种级别的谈判，交给我们就够了。”
“你！”东星五虎中脾气最火爆的“下山虎”，猛地一拍桌子，就要发作。
“坐下！”雷耀扬低声喝止了他。
他知道，今天他们是来“求和”的，是来任人宰割的，任何的愤怒，都只会让他们遭受更深的羞辱。
吉米仔看着他们那副敢怒不敢言的窝囊样，脸上的笑容更盛。
他没有再废话，直接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早已拟好的文件，如同扔垃圾一般，扔在了桌子中央。
“这是我们昊哥的意思，也是我们和联胜的态度。各位，看看吧。如果没问题，就签字。有问题……”吉米-仔顿了顿，笑容变得冰冷，“那就继续打，打到你们没问题为止。”
雷耀扬颤抖着手，拿起了那份文件。
那上面，不是停战协议。
而是一份，赤裸裸的、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
【和联胜-东星和平共处条约】
第一条：领土割让。东星社，须于本协议签订后二十四小时内，将其名下位于尖沙咀、旺角、油麻地的所有地盘、生意、产业，全部无条件移交于和联胜社。
第二条：战争赔款。东星社，须于本协议签订后七十二小时内，向和联胜社，支付总额为五千万港币的“冲突调解金”，以作为本次摩擦中，对和联胜所造成损失的全部赔偿。
第三条：公开道歉。东星社，须于港岛三家主流日报的头版，连续刊登三日道歉声明，承认本次冲突，是由其社团成员乌鸦，率先挑衅所致，并对因此造成的社会秩序混乱，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
每一条，每一个字，都在剜东星的肉，都在抽他们的脸，都在将他们最后的尊严，狠狠地踩在地上，反复摩擦！
“欺人太甚！！”那个脾气火爆的“下山虎”，再次拍案而起，他指着吉米仔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这跟杀了我们有什么区别？！我告诉你们！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们东星五千兄弟，跟你们和联胜拼到底！”
然而，师爷苏只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
“鱼会死。”
“但网，不会破。”
师爷苏放下茶杯，声音不大，却阴冷得如同毒蛇的信子。
“不答应，也可以。我们接着打。”
“就是不知道，下一次，我们飞机兄弟那把刀，会落在哪位老大的头上呢？”
“飞机”这两个字一出口，整个房间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十几度。
那几个刚刚还义愤填膺的“虎将”，瞬间就蔫了。他们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浑身是血，如同魔神般，单人单刀，斩杀他们龙头的恐怖身影。
是啊，他们还有五千兄弟。
可人家，只需要一个飞机。
雷耀扬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的肉里，流出了鲜血，他却浑然不觉。
他知道，他没有选择。
他刚刚才整合了东星，权力未稳，人心不齐。如果现在继续打下去，东星，必亡无疑。
他需要时间！
他需要时间来休养生息，需要时间来巩固自己的权力，需要时间来舔舐伤口，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
而现在，这份屈辱的条约，就是他换取时间的，唯一价码！
“好……”
良久之后，雷耀扬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字。
他拿起那支仿佛有千斤重的钢笔，在那份足以载入港岛江湖史册的、最屈辱的条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其他四虎，也只能如同行尸走肉般，一一上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份城下之盟，宣告着曾经不可一世的东星，彻底沦为了和联胜的附庸，也宣告着，港岛的地下世界，正式进入了陆昊的，独裁时代。
雷耀扬签完字，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吉米仔，那双隐忍的、充满了无尽怨毒和不甘的眼神，仿佛在说：
陆昊，你等着。
今天的屈辱，我雷耀扬，记下了。
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
我们之间，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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