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几乎要将万魔殿的穹顶掀翻。
所有魔族都陷入了一种癫狂的崇拜之中。
新王，太强了！不仅强在实力，更强在心智！
他没有用蛮力碾碎沃伦，而是用一种近乎神明的方式，摧毁了他的骄傲，又重塑了他的道路，顺便还收获了一枚圣域级别的忠犬。
这操作，高端得让魔看不懂，但就是觉得牛逼。
高台上的伊格尼斯和奈拉，脸色已经从忌惮变成了凝重，现在又从凝重滑向了……一丝丝的恐惧。
跟这位新王玩心眼？
怕不是连骨灰都给他扬得明明白白的。
然而，作为全场焦点的杨清祎，脸上却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单膝跪地、一脸狂热的沃伦，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在说“小伙子很有前途”。
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在震耳欲聋的“吾王万岁”声中，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魔族大脑宕机的动作。
他直接无视了宣誓效忠的沃伦，也无视了周围山呼海啸的崇拜，转过身，径直朝着高台走去。
那张脸上，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种……社畜被临时通知要加班的麻木。
他抬手，精准地指向高台上已经站起来的希莉娅，以及旁边那个跟鹌鹑一样缩着脖子的情报头子考尔。
然后，他又隔空对着地上还跪着的沃伦点了点。
“你们三个，跟我来。”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欢呼。
“开会。紧急军事会议。”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魔族，包括刚刚宣誓效忠的沃伦，全都懵了。
开……开会？
这时候？
不应该是把沃伦的脑袋挂在旗杆上昭告四方，或者大摆筵席三天三夜，庆祝新王立威成功吗？
前几代魔王都是这么干的啊！流程我们熟！
紧急军事会议是个什么鬼？我们现在最大的军事威胁不是已经被您当场收为狗……咳，收为麾下了吗？
沃伦·碎骨更是满脸茫然，他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一时竟忘了站起来。我的王，您不按套路出牌啊！我这忠心都表完了，您好歹给个“爱卿平身”的剧本啊！
希莉娅和考尔也是一愣，但她们的反应比别人快得多。尤其是希莉娅，她看着新王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心脏猛地一抽。
她明白了。
对这位陛下而言，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决斗，可能真的只是一场……岗前培训。
现在，培训结束，要立刻进入工作状态了。
“是，陛下！”
希莉娅和考尔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躬身应道。
杨清祎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朝着万魔殿深处的作战室走去，那背影，潇洒中透着一股子“赶紧干完活好下班”的迫切。
被点到名的沃伦这才如梦初醒，也顾不上身体的虚弱了，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拖着巨斧，迈开大步跟了上去，那模样，活像一只生怕被主人丢下的大狗。
广场上，数万魔族面面相觑，风中凌乱。
伊格尼斯和奈拉对视一眼，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甚至懒得庆祝一下？”炎魔督军伊格尼斯的声音有些干涩。
蛛魔女王奈拉的嘴角僵硬地抽动了一下：“或许……在这位陛下的眼里，收服沃伦，根本就算不上一场胜利吧。”
此言一出，两位魔域将军同时感到一股恶寒顺着脊椎骨爬了上来。
这新王，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
万魔殿的作战室内，气氛压抑。
巨大的黑曜石沙盘占据了房间中央，上面精确地复刻了整个魔域乃至周边人类王国的地形。
杨清祎没有坐上主位，而是站在沙盘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代表泣血荒原的区域。
沃伦、希莉娅、考尔三人笔直地站在他对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尤其是沃伦，他现在看杨清祎的眼神，已经彻底从对强者的敬畏，变成了学生看老师的崇拜。他虚心、他专注，他已经做好了学习新知识的准备。
“七天后，新勇者到。”
杨清祎终于开口了，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明天早饭吃面包”。
“光辉教廷发的货，已经上路了。”
此言一出，沃伦三人瞳孔骤缩！
勇者？！
这么快？！
“陛下！”沃伦第一个炸了，刚刚被点拨的战斗热情瞬间上头，“请您下令！末将愿率领东境所有狂战士，踏平泣血荒原！我保证，绝不让那所谓的天选勇者，在魔域的土地上多喘一口气！”
他拍着胸脯，吼声震天，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把勇者连人带剑劈成两半的英姿。
情报头子，暗影鸦考尔也立刻上前一步，声音尖细地建议道：“陛下，沃伦将军所言甚是，但正面硬撼动静太大。依属下之见，我们可派出最顶尖的‘暗影之牙’刺客小队，在他们进入荒原之前，就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神不知鬼不觉！”
希莉娅没有说话，但眉宇间的凝重也表明了她的态度。
勇者，是魔域的心腹大患。历代魔王，无不是在与勇者的缠斗中耗尽了心力。
必须，尽快铲除！
然而，杨清祎听完他们热血沸腾、杀气腾腾的建议，只是缓缓地抬起眼皮，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扫了他们一圈。
“蠢。”
一个字，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熄了沃伦和考尔的所有热情。
两人当场石化。
蠢？
我们的计划哪里蠢了？一个主张正面碾压，一个主张背后捅刀，这不都是咱们魔族的传统艺能吗？
“杀了他，然后呢？”杨清祎的手指在沙盘上从圣临城划到泣血荒原，“光辉教廷那帮老骗子，发现勇者暴毙了，会怎么样？他们会哭着反思自己的错误吗？”
他自问自答，语气里充满了嘲讽：“不，他们会立刻再拉一个天赋更好的，装备更牛的，给他加上十倍的Buff，然后告诉他‘前一个勇者就是因为太大意才被卑鄙的魔王偷袭了，你可千万要小心’。”
“杀一个，来一个。杀一双，来一队。你们是打算把魔域的兵力，全都耗死在这种无聊的添油战术里吗？”
一番话说得沃伦和考尔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好像……是这个道理。
他们光想着怎么弄死眼前的勇者，却从没想过弄死之后的事情。
希莉娅的眼中则异彩连连。
新王考虑问题的角度，竟然如此深远！他看到的，根本不是一个勇者，而是光辉教廷一整套的“勇者生产线”！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沃伦憋了半天，虚心求教。
“不杀，难道还请他们进来喝茶吗？”考尔也小声嘀咕。
杨清祎闻言，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看得三人心里直发毛。
“请喝茶倒不至于。”
“但我们可以……热情地欢迎他们。”
他抬起头，环视着三张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儿”的懵逼脸，笑容越发灿烂。
“给他们上一堂终身难忘的、别开生面的社会实践课。”
“毕竟，你们对怎么对付勇者，一窍不通。”
他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但我，是专业的。”
这句话，他说得理直气壮，自信满满。
沃伦、希莉娅、考尔三人，脑子彻底转不动了。
杨清祎懒得理会他们的精神内耗，径直对希莉娅下令。
“希莉娅。”
“在，陛下！”
“把泣血荒原最详细的地形图，精确到每一块石头、每一条沟壑的那种，给我。”
“是！”
“再把荒原上所有低阶魔物部落的分布图、种族、数量、头领性格……所有资料，全部调出来。”
“遵命！”
“还有，”杨清祎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一个合适的词，“把这些魔物部落，过去一百年里，对我们魔域的‘税收贡献’、‘出勤记录’和‘违纪次数’……总之，就是类似绩效考核之类的东西，也整理一份给我。”
绩效考核？
希莉娅彻底傻了，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高贵的魅魔女王词典里，根本没有这个词。
“陛……陛下，什么叫……鸡笑……考核？”
“就是KPI。”杨清祎不耐烦地挥挥手，“算了，你不用懂。就把我刚才说的那些数据拿来就行。”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那巨大的沙盘，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策划”的光芒，那光芒让沃伦他们感到无比陌生，又无比心悸。
“勇者嘛，都是从新手村出来的。”
“既然如此，我们就亲手给他们打造一个五星好评、宾至如归、能学到真本事的……豪华版新手村。”
他伸出手指，在泣血荒原的地图上，重重地点了一下。
“我们的‘迎新活动’，是时候该好好设计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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