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卷?”
听见这两个字,楚风他娘菜刀一顿,差点把手指都割破了。
楚风同样皱了皱眉。
他转过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穿金戴银的贵妇人。
贵妇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鼻梁上还架了一副漂亮的金丝眼镜。
神色却冷冰冰的,一脸别人欠了她八百万的表情。
“三婶……”
楚风压低声音打了个招呼。
他认得这位婶婶。
楚家原本是一个大家庭,到他父亲这一辈,拢共有十几个兄弟姐妹。
他父亲排行第二,这位婶娘是三叔的老婆。
老爷子去世的时候,楚风年纪还小。
他依稀记得,为了争夺家产,原本和睦的一家人最后彻底撕破了脸皮。
父亲看不过去,一气之下,一分钱也没要,带着妻儿离开了家族,独自谋生去了。
从那时起,他们就很少跟大家族的人再见面了。
这位三婶,还是第一次到自己家来。
楚风不知道她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但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瞧她这副样子,十有八九没安什么好心。
三婶哼了一声,鼻孔朝天:“二哥呢?”
“在里屋呢……”母亲陪着笑,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孩子他爹,快出来,三弟媳来了。”
楚风听到里屋一阵咳嗽,接着是拖鞋擦地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一只干枯的手掀开门帘,一个瘦小的男人有气无力地走了出来。?
“爸……”
楚风心中一酸,轻轻叫了一声。?
他父亲明明才四十出头,却已经被疾病折磨地不成样子。?
满头花发不说,原本健壮的手臂也瘦成了皮包骨头。?
站在楚风身边,就像个风烛残年的小老头。
“老二,你这病总该去治一治,老是拖着怎么行?”
三婶嫌弃地看了楚风父亲一眼,用手帕捂住嘴巴。
楚风父亲不置可否,咳嗽完一阵,才慢条斯理地说:“弟媳妇来,有什么事吗?”
三婶瞬间换了一副笑脸:“天大的喜事!茜茜估分出来了,至少有680。她舅舅在北京当教授,说保管能把她送进清华大学。”
“恭喜恭喜,茜茜有出息啊。”父亲爬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
然而,三婶却完全不领情,反倒轻蔑地冷哼一声:
“比不上你好大儿有出息,听茜茜说,他六场考试全交了白卷,都成学校里的名人了。”
“什么?什么白卷?”
母亲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中的菜刀不自觉地滑落,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她急忙弯腰捡起菜刀,望向楚风,眼中满是担忧和不解,声音颤抖地问:“风儿,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妈的这多嘴婆!
楚风怒火中烧。
他恨死这个突然出现的多嘴多舌的三婶了。
但为了安抚家人的情绪,他不得不扶母亲在木椅上躺下,故作轻松地说:“没有的事,都是谣言。”
三婶冷笑:“谣言?我女儿亲口跟我……”
“弟媳妇……”
父亲咳嗽两声,打断她的话:“你今天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说这些吧?”
三婶又笑了:“是是是,你看我这记性,正事还没说呢。
你三弟说,兄弟姐妹们好多年没有碰面了。正好今年茜茜和小风都高中毕业,不如办一场升学宴,把亲戚朋友们都叫过来,大家一起好好热闹热闹。”
楚风眉毛拧成了一条线。
这三八不安好心啊。
明知道自己交了“白卷”,还要一起办升学宴,那不是明摆着让自己下不来台吗?
你女儿考上清华大学还不够,非得拉我上去踩两脚,来显示你们的高贵?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看没这个必要吧?”
“有必要,当然有必要。老二,你当初不是说自己最看重亲情吗?怎么事到临头,你反而不肯了?难道之前说的都是假话?”
三婶这一顶帽子扣过来,父亲没法再拒绝。
他沉着脸不说话,只不停咳嗽。
三婶心满意足地笑了:“你答应就好,明天记得来啊,你们全家都来。”
说到最后,她脸上又露出轻蔑的表情:“知道你们家条件不好,人到就行,酒席钱我们包了。”
送走三婶后,母亲拉住楚风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祈盼似的问道:
“风儿,三婶说你交白卷,是……是真的吗?”
楚风尽量用轻松的口吻笑道:“没有的事,别听他们瞎说。”
母亲闭上眼睛,一颗泪水从眼角滑了下来:“风儿,你别怕,要是这次没考好,明年咱们再复读吧。”
父亲咳嗽了一声,没有吭气,脸上的皱纹却更加深了。
钱,家里哪还有钱?
一大家子人要吃饭,妹妹马上要读小学,还有自己这该死的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却一点不见好转。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真不如一头撞死算了,免得拖累一家老小……
小屋气氛凝重,就像积满了雨水的浓厚乌云。
妹妹年纪虽小,却很懂事。脏兮兮的脸上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抱着布娃娃,乖巧地没有说话。
楚风看着这样的场面,一股强烈的酸楚涌上心头。
他几乎忍不住要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了。
但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暴露金手指的存在,哪怕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楚风深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爸,妈,别担心啦。等高考成绩出来,我还想拿一等奖学金呢。”
等!
他现在只有等,等载着自己试卷的邮车到达省阅卷中心,等阅卷老师拆开试卷……
也许是相信了儿子的话,母亲破涕为笑,起身要去做饭。
楚风伸手拦住:“妈,你躺着休息,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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