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眼前这片空旷而又熟悉的市场，心中百感交集。
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是他赖以生存的依靠，也是他命运发生转折的起点。
他在这里，受过欺凌，也尝过屈辱。
他在这里，学会了忍让，也学会了反抗。
他在这里，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一些。
他的内心，再次响起了那段熟悉的，却又带着一丝陌生的独白。
那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充满了疲惫、无奈，以及一丝不为人知的，深深的悲凉。
“我没想过我从来没想过，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高启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有些沙哑和空洞。
“我只是想活下去想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我只是想让启盛和启兰，能过得好一点，再好一点。”
“想让他们能安心读书，不用再为学费发愁。”
“想让他们能穿上干净整洁的衣服，不用再被人瞧不起。”
“想让他们能走在街上，不用再担惊受怕，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弟弟启盛刻苦读书的模样，浮现出妹妹启兰天真烂漫的笑容。
那是他心中最柔软，也最坚固的支撑。
“如果，堂堂正正地做人，就能换来安稳的生活，就能保护好自己的家人，谁又愿意去走那些歪门邪道？谁又愿意去变得面目可憎？”
高启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深深的委屈和不甘。
他想起了安欣警官的教诲，想起了那些关于“正道”和“法律”的劝诫。
他何尝不想做一个像安欣警官那样，光明磊落，受人尊敬的好人？
但是，现实，却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推向了另一条道路。
“可是，现实它逼得我不得不如此。”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苦涩。
他想起了唐家兄弟的欺压，想起了那些无缘无故的刁难和勒索。
他想起了自己为了保护鱼档，为了不让弟弟妹妹挨饿，而不得不忍气吞声，卑躬屈膝的日子。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拿起杀鱼刀，用凶狠的眼神和决绝的姿态，去震慑那些欺负他的人时的情景。
那一刻，他心中充满了恐惧，但也有一种病态的快感。
他发现，原来，只有当你变得比别人更“狠”的时候，别人才会怕你，才会尊重你。
这个发现，让他感到悲哀，也让他感到绝望。
“我所做的一切，我所变成的这个样子，都只是为了保护我最重要的人。”
“我不想让他们再受我受过的苦，不想让他们再经历我经历过的屈辱。”
“如果，我的双手必须沾染污秽，才能换来他们的安宁和幸福，那我也只能这么做。”
高启强的眼神，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迷离，也有些坚定。
他知道，自己正在走一条危险的道路，一条可能无法回头的道路。
他也知道，自己可能会因此而失去很多东西，比如良知，比如纯真，比如安欣警官的信任。
但是，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他就像一个在悬崖边上行走的人，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但他不能停下来，也不能后退。
因为，他的身后，是他必须要用生命去守护的家人。
“启盛，启兰”他轻轻地念着弟弟妹妹的名字，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温柔和眷恋。
“大哥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一定会的。”
他的声音，在寒冷的夜风中，渐渐消散。
只留下他那孤寂而又倔强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沉重。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条“生存之道”，最终会通向何方。
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为了那些他爱的人，也为了那个曾经卑微，却又不甘屈服的自己。
第三十七章：辗转反侧，内心挣扎
光幕的画面，从寂静无人的旧厂街菜市场，切换到了高启强那间简陋而又狭小的卧室。
夜，已经很深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没有窗帘的窗户，洒在冰冷的地面上，也照亮了床上那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身影。
白天，在旧厂街菜市场里，他或许是那个能够让唐家兄弟都忌惮三分，能够让其他商贩都敬畏有加的“强哥”。
他可以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狠劲”，去解决一些麻烦，去争取一些利益，去维护自己和家人的安全。
他可以戴上坚硬的面具，用冷漠和强硬，来武装自己，来应对这个残酷而又复杂的世界。
但是，到了晚上，当夜深人静，当卸下所有伪装，当独自一人面对着黑暗和孤独的时候，他依然是那个为生计而奔波，为未来而忧心忡忡的高启强。
他会想起白天发生的一切，想起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
他会想起安欣警官那双充满正气和善意的眼睛，想起他那些关于“走正道”、“遵纪守法”的教诲。
这些话，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时不时地会刺痛他那颗早已变得有些麻木的心。
他知道，安欣警官是好人，他说的话，是对的。
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会想到自己手中，或多或少，已经沾染上的一些“不干净”的事情。
比如，为了营造自己与安警官“关系好”的假象，而编造的那些谎言。
比如，为了在市场里树立威信，而不得不展现出的那种凶狠和戾气。
比如，为了获取一些额外的利益，而参与到一些小纠纷的调解之中，甚至从中收取一些“感谢费”。
这些事情，在那些真正的“江湖人”看来，或许根本算不了什么。
但是，在高启强自己的心中，却像一块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会担心，自己的这些行为，会给弟弟启盛和妹妹启兰，带来怎样的影响。
他希望他们能够堂堂正正地做人，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去争取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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