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计划着，今天再多卖几条鱼，就能凑齐一部分。
可现在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有十块的，有五块的，还有几张一块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钱在手心里数了数，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几张，凑到了一百五十块。
这是他今天早上到现在，辛辛苦苦赚来的大部分利润了。
他咬了咬牙，将钱攥在手里，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龙哥，虎哥，您二位看”高启强将钱递了过去，脸上带着祈求的神色，“这个月生意确实不太好，您二位多担待。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神中充满了卑微和无奈。
唐小龙并没有立刻伸手去接，而是用那双充满审视和不屑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高启强，仿佛在评估他话语的真实性。
那种目光，让高启强感觉自己像一个赤身裸体站在众人面前的小丑，所有的窘迫和不堪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周围的摊贩们，依旧保持着沉默。
他们有的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这边，眼神中带着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种麻木和自保。
他们知道，今天遭殃的是高启强，明天可能就是他们自己。
在这弱肉强食的旧厂街市场，每个人都在夹缝中求生存，早已习惯了这种潜规则。
高启强的卑微忍让，与唐家兄弟的嚣张跋扈，形成了鲜明而又残酷的对比，赤裸裸地揭示了这个底层社会角落里，最原始、最野蛮的生存法则。
高启强举着钱的手，在半空中微微有些颤抖。
他能感觉到唐小龙目光中的压力，那种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点钱能让这两个瘟神满意，让他们赶紧离开。
第七章：忍气吞声，赔笑塞钱
唐小虎见哥哥唐小龙没有立刻接钱，便抢先一步，一把从高启强手中将那叠皱巴巴的钞票夺了过去。
他拿到手里，粗略地数了数，然后嫌弃地掂了掂，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
“就这么点？”
唐小虎不满地嘟囔着，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高启强听得清清楚楚。
他用手指弹了弹那叠钱，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东西，“高启强，你他妈打发要饭的呢？这点钱，够你龙哥我喝杯茶吗？”
高启强的心猛地一沉，脸上勉强维持的笑容也变得更加僵硬。
他知道，麻烦还没完。
他慌忙解释道：“虎哥，您误会了，我哪敢啊！实在是实在是最近生意太差了，您也知道，这天越来越冷，买鱼的人也少了。
我这这已经是尽我最大的能力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
唐小虎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冷笑一声，突然伸出手，将高启强刚刚费心摆放在案板上，准备卖给下一位顾客的几条处理干净的鲫鱼，随手一扫，“哗啦”一声，全都扫落到了地上。
那些白花花的鱼肉，瞬间沾满了地上的泥水和鱼鳞，变得污秽不堪。
“哎哟！”
高启强下意识地惊呼一声，心疼得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这几条鱼，至少也能卖个二三十块钱，对于他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鱼在地上翻滚，沾染上污泥，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
但他脸上却不敢流露出丝毫的怨怼和愤怒，反而更加卑微地弯下了腰。
“龙哥，虎哥，息怒，息怒！”
高启强一边连声说着好话，一边手忙脚乱地蹲下身子，去捡拾那些掉落在地上的鱼。
他的手指触碰到冰冷的鱼身和湿滑的地面，一股寒意从指尖传遍全身。
他小心翼翼地将鱼捡起来，用围裙擦拭着上面的污渍，但那些泥水已经渗进了鱼肉里，这条鱼显然是卖不出去了。
“你看你，高启强，连几条鱼都摆不好，还能干点什么？”
唐小虎在一旁抱着胳膊，幸灾乐祸地嘲讽道，仿佛高启强的狼狈让他感到十分愉悦。
唐小龙则慢悠悠地开口了，语气依旧是那种不紧不慢的调子，但其中蕴含的威胁却让高启强不寒而栗：“启强啊，不是我说你。
做生意，讲究的是个诚信，也是个眼力见儿。
这市场的规矩，你也不是第一天懂。
我们兄弟俩，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你让我们舒坦了，我们自然也不会为难你。
可你要是总想着糊弄我们，那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高启强听着唐小龙这番话，心里又怕又急。
他知道，这是在敲打他，警告他不要耍花样。
他连忙抬起头，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龙哥教训的是，是是是，是我不懂事，是我不对。
您二位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从旁边一个盛着清水的桶里，捞出一条最大、最新鲜的草鱼。
这条鱼是他特意留着，准备等一个熟客来买的，价格也能卖得高一些。
但现在，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龙哥，虎哥，这条鱼您二位拿着，算是我给二位赔罪了。”
高启强双手捧着那条还在活蹦乱跳的草鱼，硬是往唐小龙的手里塞，“这鱼刚从码头拉回来的，新鲜着呢，您二位拿回去尝尝鲜。”
唐小龙瞥了一眼那条鱼，又看了看高启强那张写满了卑微和祈求的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没有立刻接，而是慢条斯理地说道：“启强啊，你这是干什么？我们是来收管理费的，又不是来抢你鱼的。
搞得我们兄弟俩跟恶霸似的。”
话虽这么说，但他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高启强心里暗骂，你们不是恶霸是什么？但嘴上却更加恭敬：“龙哥，您说的哪里话。
这鱼是我孝敬您二位的，跟管理费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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