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林默!”
扩音灵石传出洪亮嗓音,震彻东海广场。
数万目光聚焦角落,落在那瘦削少年身上。
万众瞩目。
林默攥紧拳。
掌心汗湿。
心脏狂跳。
并非恐惧。
这是高武世界,十六至十八岁的全民觉醒仪式。
它决定命运。
他已十八,前两次皆失败。
这是最后一次。
成功者,国家福利优渥。
林默渴望觉醒。
他深吸气,迎着无数目光,走向广场中央巨台。
视线越过人群,定格贵宾席。
苏晴雪。
冰雪精灵般的女孩,他的青梅竹马。
她亦望来,清澈眼眸满是鼓励与紧张。
无声口型:“加油!”
林默心头一暖。
他要觉醒。
必须觉醒。
为能继续站她身旁。
“林默,父母‘除役’,现居下城第七区。”
高台官员面无表情宣读。
“上前触摸觉醒石。”
“除役”二字,如针刺心。
人群骚动。
“除役?被驱逐的罪犯?”
“罪犯的儿子,能觉醒什么?”
议论如蚁噬骨。
林默沉默走向那比人还高的黑色晶石。
觉醒石冰冷,光滑,流淌神秘微光。
他伸出手,颤抖却坚定,按了上去。
一秒。
两秒。
十秒。
广场死寂。
觉醒石依旧冰冷,未曾为他亮起一丝光芒。
官员脸上不耐烦愈发明显。
他皱眉,声音带着鄙夷。
“觉醒石无反应。”
“判定:林默,无天赋。”
“废物。”
轰!
三字如雷,炸碎林默所有希望。
世界失声。
唯余耳鸣。
他呆呆看着按在石头上的手。
怎么会……无天赋?
“哈哈哈哈!我就说!罪犯的儿子,怎可能觉醒天赋!”
尖锐笑声打破死寂。
贵宾席,华贵少年赵天宇站起。
他刚觉醒B级天赋“爆裂拳”,风头正劲。
他指着台上林默,朝苏晴雪大声炫耀。
“晴雪你看,这就是你护着的废物!”
“我早说过,他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赵天宇目光转向林默,充满高高在上的怜悯与残忍。
“林默,还不明白?”
“你父母当年贪婪愚蠢,才落得‘除役’下场。”
“被赶出上城,死得不明不白。”
“你完美继承了他们的‘天赋’——废物的天赋!”
“罪犯的儿子。”
五字如淬毒匕首,捅进林默最深伤口。
他猛地抬头,双目赤红,怒瞪赵天宇。
想反驳。
想嘶吼。
喉咙却像堵了棉花。
“无天赋”的事实面前,任何辩解都苍白无力。
苏晴雪脸上焦急如焚。
她猛地想站起,却被身旁雍容华贵的家族长辈死死按住。
那女人冰冷目光扫过林默,像看路边野狗。
随即落在苏晴雪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苏晴雪身体僵硬。
指尖颤抖。
清澈眼眸里,泪光隐现。
她望着台上狼狈的林默,眼中第一次出现林默看不懂的复杂。
那是无奈、心疼,更有一丝被现实撕裂的、无法逾越的疏远与绝望。
林默的心,彻底沉入冰窖。
“好了,下一个!”
台上官员不耐烦挥手,像驱赶苍蝇。
见林默还愣着,竟直接上前,粗暴用力一推。
“别浪费时间,快下去!”
林默一个踉跄,从高台边缘跌落。
“砰!”
他狼狈摔在台下硬地。
骨头欲裂。
身体的痛,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他趴在地上,听着周围肆无忌惮的嘲笑。
看着赵天宇扭曲得意的脸。
感受着万人注视下凌迟般的目光。
尊严,碎了。
人生,跌入谷底。
他挣扎爬起,低着头,如行尸走肉,默默挤出人群。
曾经熟悉的目光,如今都变成尖刀。
他从小长大的世界,此刻彻底将他抛弃。
经过贵宾席时,他用余光最后望了苏晴雪一眼。
她被家族簇拥,像璀璨明珠。
自己,则是地上泥泞。
他们的世界,在觉醒石毫无反应那刻,被彻底割裂。
苏晴雪嘴唇微动。
隔着遥远距离,做了个隐晦的口型。
“对……”
“不……”
“起……”
林默脚步一顿。
随即自嘲一笑。
对不起?
有什么用。
他没有停留,加快脚步,逃离这个窒息的广场。
从万众瞩目,到人人唾弃,不过几分钟。
东海城的阳光依旧明媚。
却一丝也照不进林默的心。
他不知如何走回下城第七区。
那个被称为“贫民窟”的家。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腐败,与上城的光鲜判若两个世界。
这里,才是他唯一的归宿。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个佝偻身影迎上。
“小默,回来了?”
是孙爷爷,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
这冰冷世界里唯一给过林默温暖的人。
老人浑浊的眼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
“怎么样?”
林默看着老人布满皱纹的脸,嘴唇蠕动几下。
最终摇头,声音沙哑。
“失败了。”
孙爷爷脸上的期待瞬间黯淡。
沉默片刻,随即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拍拍林默的肩膀,粗糙手掌带着岁月温度。
“失败就失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能觉醒,咱们当个普通人,一样能活!”
老人说着,转身从床底摸索出布满灰尘的酒瓶。
“来,今天咱们小默十八岁成年,必须庆祝!”
“我珍藏多年的好酒!”
看着老人强颜欢笑,林默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崩溃。
他没有哭。
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彻底熄灭。
只剩如深渊般的死寂。
庆祝?
庆祝自己成了废物?
庆祝人生被判了死刑?
他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辛辣液体灼烧喉咙,却无法麻痹千疮百孔的心。
夜,深了。
林默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双眼无神望着天花板的霉点。
嘲笑、讥讽、苏晴雪疏远的眼神、赵天宇得意的嘴脸、官员粗暴的一推……
一幕幕,如同梦魇,反复上演。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我?
罪犯的儿子,就注定是废物吗?
不公!
这世界,何其不公!
强烈的恨与不甘,像毒蛇啃噬心脏。绝望,如潮水将他彻底淹没。就在意识即将沉入无边黑暗的瞬间。
异变陡生!
没有冰冷系统提示音,没有眼前一亮的数据面板。他的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拽入一个奇异空间。
那是一座法庭。破败、空旷、死寂。高高穹顶布满蛛网,墙壁龟裂。光线从破碎窗户透进,照亮飞舞尘埃。法官席、陪审团席、观众席……空无一人。
整个法庭里,唯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在回荡。咚。咚。咚。
林默发现,自己孤身一人,站在那高高在上的法官席上。一种奇妙而又令人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既是威严的法官,也是沉默的陪审团,更像是……手持屠刀的刽子手。
孤独、偏执、以及一种从未有过的,审判一切的权力欲,悄然在他心底萌芽。
这是……什么地方?
念头刚起,宏大冰冷的声音便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罪恶审判庭】
【正在初始化……】
【初始化完成】
【欢迎你,唯一的审判官】
下一秒,意识被猛地推回身体。
林默豁然睁眼,大口喘息,额头满是冷汗。
刚才的一切,是幻觉?可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如此真实,甚至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冰冷。
他下意识看向窗外。瞳孔骤然收缩。
窗外的世界,变了。
街道上稀拉行人,街角收保护费的地痞,醉醺醺回家的赌鬼……他们身上,都缠绕着或粗或细、不同颜色的丝线!
一根根鲜红丝线,从地痞“刀疤强”身上延伸,连接着几个瑟瑟发抖的摊贩。红色浓郁如血,散发着暴力与杀戮的气息。
一条条灰色丝线,在撒谎骗妻子钱去赌博的男人身上交织,充满谎言与欺骗。
甚至远方上城区方向,都有几根微弱但无比刺眼的金色丝线冲天而起,代表着贪婪与腐败。
偶尔,也能看到一些人身上散发微弱白色光晕,那是善良与行善的证明。
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变成了一幅由罪恶与善良交织构成的、无比清晰的数据图!
林默心脏再次狂跳。这不是幻觉!
这是一种……凌驾于所有天赋之上的、独一无二的权柄!
他不是无法觉醒。他觉醒的,是审判整个世界罪恶的法庭!
这种力量,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强大,却也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与世界产生连接。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个对卖菜老奶奶动手动脚的地痞“刀疤强”身上。那深红色的罪恶之线,如此刺眼。
脑海中,破败法庭里,冰冷意念再次传来:
【裁决罪恶】
【修复法庭】
裁决罪恶……修复法庭?
林默的嘴角,在黑暗中,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偏执的弧度。
赵天宇,你说的没错。我确实继承了我父母的“天赋”。
但不是废物的“天赋”。
而是……审判你们所有人的天赋!
他看着刀疤强身上那条连接着一个片区巡警的、微不可查的灰色丝线,眼中杀意再也无法遏制。
既然这世界充满了不公。
那么,就由我来化身法官,建立新的规则!
“第一次审判,就从你...们开始。”林默翻身下床,眼神冰冷,却又带着一丝决绝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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