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没空理会苏长风内心的混乱。
他的出现，与众不同。
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换上普通点的布料，他身上的贵气收拢，锐意也收敛许多。
简直，就像是在微服私访一样。
方明如此想着，手上端着一袋碎银。
比之前苏木给的要少，但够用就行。
方明并不知晓玉流城的物价，拿钱，也没想过要用。
毕竟连苏长风这样的公子，都有随身备着碎银的习惯。
平日要用，叫下人携带就好。
特殊时候，自己手上有着余钱，才是保底。
在下人们的注视离开。
方明记下苏家的位置，胡乱闲逛。
自从进入玉流城，他总是可以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窥探。
随便在路上找了几个人询问。
没有人当一回事。
也许是普通人难以察觉……
又或者只有方明有类似的错觉……
隐隐约约的视线，并不是从四周传来。
而是……
方明抬头。
头顶上，是和印象中别无二致的颜色。
蔚蓝高远，清透空旷。
要不是身边人，大多都是些面色发黄的贫民。
方明还真以为，自己只是在某个影视城游玩。
走走看看，体验当下的风景固然不错。
“小哥，要不要试试红果！”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女人叫住方明。
“红果？”
方明听到很多吆喝，只是内容和他印象中差不多。
上前，摊贩说的红果，长得和苹果差不多。
只是颜色看起来更加鲜红。
方明随手拿起两个大又圆的。
指尖将半点碎银截断，交给摊主。
“等等，我找给你……”摊主想不到方明这么爽快。
“不用了。”
方明不懂物价，也不想讨价还价。
他的剑，修的就是随性随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只有这样，环绕周身的剑意，才永远一往无前。
摊主叫不住方明，也追不上，只好默默藏起银钱。
方明看一眼就知道，他没有少给。
不过无关紧要。
整个玉流城，武力值比他高的人。
一个都没有。
想要钱，随便找个土地主敲打敲打就够了。
五感都在告诉他，身处的世界是真实的。
身边的人买卖吆喝，喜怒哀乐，是如此鲜活。
“呜呜——”
前方传来一阵呜咽，瘦小干巴的小女孩手足无措地站在街道上。
周围人熙熙攘攘，却无人在意她。
方明走上前，蹲下。
一股臭味弥漫，还有些刺鼻。
是独属于这个世界的，穷人孩子的味道。
连街道上马车经过时翻飞的尘土都难以掩盖，让人生厌的味道。
“我……我找不到……爹爹……”小女孩磕磕绊绊开口。
“我陪你找好不好？”方明默默女孩的头。
干干巴巴的小女孩，头发也是毛毛躁躁的，没有一点孩子的可爱。
像一只没毛的猴子……
方明这么认为，随手将红果递给女孩。
“给……我的？”
“吃吧。”
方明带着女孩，跟着她指明的方向走去。
若有似无的窥视还在。
似乎只要处于这方天地之间，就会一直被窥视。
是只有天元高手，才会有的感知？
方明不太明白，找个时间把小女孩送回家才行。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这个世道里，要是孩子连回家的路都不知道，那么被拐卖……
也就是必然的。
方明第一天来玉流城，但也很清楚，可以居住在玉流城里，还是有点底蕴的。
这个小女孩又瘦又臭的，一看就是附近村里的。
“爹爹说，会在那边的街等我……”小女孩说道。
“你知道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还要站在街上？”方明好奇道。
“我……不敢一个人……”小女孩咬了一口红果。
清脆的响声，香甜的汁水，让她迷上双眼，红着脸不再回答。
就当做小孩内心的陌生。
方明一路跟着女孩，朝着城郊走去。
路上的人越来越少，不再有商贩。
反而更多是老弱病残，蹲守在街道两侧。
一看到方明，便连连退到泥房子里。
像方明这样的人，没有意外，一辈子都不会来到城郊。
就连城主的卫兵，都不会浪费精力维持这边的秩序。
一旦有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人到来，那就一定有特别的事发生。
这就是生存的经验。
方明漠然地看着这些人，就像是蜗牛一样。
遇到危险时，就缩进壳里。
仿佛这样，就可以保证自身的安全。
也许遇到同样体型的存在，这样的方法确实有用。
可如果被大型动物碾压，被人捏在指尖上玩弄。
“哥哥，我到了。”小女孩扯着方明的衣角。
一个粗壮的汉子，正守在铺满干草的推车旁。
“那就是你的爹爹？”方明问道。
“妞妞！”汉子惊喜地喊道，他的一双手藏在干草编织的衣服下。
“爹爹……”妞妞抬头看着方明，“哥哥……带我过去好不好……我怕……”
“好。”方明牵着小女孩。
“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汉子笑道。
“没事。”方明越发走进。
“还不快跟说谢谢，多说点，我们家可拿不出东西补偿人家。”
汉子不耐烦地踢了小女孩一脚。
就真的是一个为了生存绞尽脑汁的男人，没有任何的余力感谢。
“谢谢谢谢……哥哥……”小女孩说道。
“以后不要乱跑。”
方明蹲下身，双手放在小女孩的肩膀。
视线的余光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一天的活动也将要在此结束。
忽然，一阵罡风掠过。
白光闪现。
血腥味弥漫，地上溅射一道暗红的血痕。
“连善意都会成为致命的绝路吗？”方明喟叹道。
在刀光出现的瞬间，他就脚踩七星，举着小女孩离开。
可即便如此，小女孩的手臂，还是被切开。
方明已经足够警觉，却还是低估了对方的残暴。
眼前的男人用的可不是寻常的出刀方式。
试图用藏在干草下的长刀，连着将小女孩和方明捅穿。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粗壮的汉子目露凶光，气劲爆发。
漫天的干草飘落。
“一开始我就知道了。”
方明一脸淡漠，抬手接住天上飘落的一根干草。
以草为剑，踏步，再踏步！
剑光闪烁！
“什……”
连质疑都无法发出。
方明放任干草飘落。
汉子的脑袋滚落到推车上，又一路滚落。
掉在地上，渗出大片大片的血迹。
“杀啊！”
“杀了这个坏事的！”
连环爆裂响起。
草垛里，土堆里，木桶里……
漫天的烟尘下。
一个又一个的武人手持兵器，朝着方明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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