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老巷的纸扎铺里，林昭握着狼毫笔的手稳如磐石。
郑老七蹲在炭炉旁扇风，火星子噼啪跳上他花白的胡须：用生宣，吸墨快。
这战帖要贴在武馆、酒楼，得禁得起日晒雨淋。
狼毫在洒金红纸上划出锋锐的痕迹。
林昭写林昭二字时，笔尖重重顿在昭字最后一竖，墨迹晕开个小团，像团未熄的火。
他想起三长老撕族牌时，那声林氏弃子的冷笑；想起母亲咽气前，手指抠进他手背的血痕——这些疼，都要刻进这张战帖里。
淬体九重，愿与南域街头第一人一战。最后一笔收得干净利落，墨迹未干，他已抓起帖子往外走。
阿蛮抱着半摞红纸跟在后面，小短腿跑得直晃：昭哥，我帮你贴！
第一张贴在铁云武馆门口。
林昭踩着石墩，将帖子按在青砖墙最显眼处。
几个扛着刀枪的武师从门里出来，为首的络腮胡扫了眼帖子，喷着酒气笑：林家那废柴？
淬体九重也敢挑霍一刀？
听说他被逐出门时经脉都废了，现在怕不是回光返照。另一个武师摸着刀柄嗤笑。
阿蛮攥紧拳头要冲，被林昭按住手腕。
少年望着墙根下的阴影，唇角勾起抹冷意——这些议论，都是系统需要的负面值。
他能感觉到识海深处的系统面板在震动，嫉妒值正像春汛的河水般往上涌。
第二张贴在醉仙楼二楼回廊。
林昭刚把帖子钉在廊柱上，楼下突然传来哄笑。
各位客官瞧新鲜！酒保举着酒壶晃过来，这帖子写的是林昭挑战霍一刀？
那霍爷可是街头打出来的煞星，去年一刀劈了凝罡境的铁臂熊！
淬体九重？雅间里传来锦袍公子的嗤笑，我家护院都是淬体十重，也没敢说挑战街头王。
林昭垂眸看自己的掌心。
那里还留着握笔时的压痕，却比任何时候都烫。
他想起系统空间里刚兑换的第二块碎星拳意碎片，正在金色光团里旋转——等这些负面值攒够，他要让所有嘲笑变成恐惧。
消息像长了翅膀。
未时三刻，城西鸿运赌坊的雕花木门被撞开，韩掌柜捏着半张战帖冲出来，算盘珠子在指尖拨得噼啪响：快！
搬牌位！
设盘口！
此时霍一刀正在百味楼二楼吃酒。
他面前摆着三斤酱牛肉，左手握酒坛，右手的厚背刀就搁在脚边。
刀鞘包着黑铁，刻满密密麻麻的刀痕——每道都是败在他刀下的对手姓名。
霍爷，有人送战帖。手下小喽啰颤巍巍递上红纸。
霍一刀扯过帖子，扫了眼内容，突然仰头大笑。
酒坛砰地砸在桌上，震得酱牛肉跳起来。
他屈指一弹，帖子轻飘飘落在酒碗里，墨迹晕开成团黑絮：淬体九重？
老子十五岁淬体九重时，已经砍了三个练脏境的杂碎。
小喽啰缩着脖子：那...回帖？
回！霍一刀抓起厚背刀往肩上一扛，刀鞘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
他踩上长条凳，声如洪钟：明日辰时，城东斗武场！
让那小子见识见识，什么叫街头王的刀！
楼下酒客轰然应和，有好事者立刻跑出去写回帖。
霍一刀的刀光映在窗纸上，将林昭二字的影子砍得粉碎。
与此同时，城南破庙的土炕上，林昭正借着月光擦拳套。
阿蛮蜷在草堆里打盹，郑老七蹲在门口抽旱烟，火星子明灭间照见他紧皱的眉头：霍一刀那厮的断江刀，练到了第七重。
第七重又如何？林昭的指节捏得发白，他的刀是砍出来的，我的拳...是用屈辱淬出来的。
深夜，斗武场的擂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林昭蹲在台边，指尖顺着木板缝隙摸索。
他摸到一处凸起的砖缝，轻轻一按——块松动的青石板下，竟有个三寸宽的气孔。
风从地下灌上来，掀起他的衣摆。
好。他站起身，月光落在他绷紧的肩线上，明日辰时的太阳，会从东南方升起。
回到破庙时，阿蛮已经裹着被子睡熟，小脸上还挂着白天贴战帖时蹭的墨迹。
林昭坐在草堆上，闭目沉入识海。
系统空间里，两块碎星拳意碎片正在融合，金色光团中隐约浮现星轨纹路。
母亲。他在心里默念，明日之后，再没人敢说林昭是废柴。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敲过三更。
城东斗武场的方向，已有早起的摊贩开始支棚子。
有人扛着霍一刀必胜的锦旗经过破庙，笑声撞在砖墙上：那林昭要是能赢，老子把擂台吃了！
林昭睁开眼，拳套上的皮筋被他攥得发响。
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轻声道：那就让他们...准备好筷子。
此时，城东斗武场的擂台边，几个喽啰正挂起黑底金边的锦旗。
最中央那面旗上，用金线绣着霍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远处传来马蹄声，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正策马而来，刀鞘上的银钉闪着冷光——正是霍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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