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背着玄铁剑匣走出郡守府时，晨雾还裹着青石板上的露水。
他指尖轻轻碰了碰腰间半块玉佩，那是母亲咽气前塞给他的，玉面还留着她掌心最后一点温度。
山风卷着松涛灌进衣领，他刚转过街角，识海突然炸响系统提示：检测到极强愤怒与仇恨波动，源头方位——东南方向！
他脚步微顿，喉结滚动。
东南方正是苍梧山方向，那里有林家旧宅的断壁残垣，有母亲埋骨的乱葬岗。是冲我来的。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蜷起，指节捏得发白。
上回在郡城擂台震碎林岳胸骨时，系统也捕捉到过类似波动，但这次更浓，像淬了毒的蛇信子，贴着后颈直往骨头里钻。
山径越走越窄，晨雾里的腐臭味越来越重。
林昭摸向剑柄的手突然顿住——那味道他在三个月前的阴冥宗分坛闻过，是邪修用活人祭炼的鬼爪才有的腥腐。好个林正阳，连邪修都勾搭上了。他低笑一声，脚步却更快，靴底碾过碎石的脆响惊飞了两三只山雀。
转过第七道山弯时，石壁突然发出沉闷的轰鸣。
林昭瞳孔骤缩，旋身的同时玄铁剑已出鞘三寸——左侧悬崖上的野藤突然断裂，六道黑影如夜枭般扑下！
为首那人落地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林昭额前碎发乱扬，也让他看清了对方面容：高瘦身形，面如枯槁，左眉尾有道刀疤从额角贯到下颌，正是当年亲手撕碎他族牌的三长老林正阳。
林昭，你倒是命硬。林正阳按在刀柄上的手青筋凸起，声音像刮过枯井的风，当年封脉散下了三重，竟没把你废在淬体境。
林昭握着剑柄的手在发抖。
他想起七岁那年跪在祠堂，林正阳用玄铁尺抽断他三根肋骨；想起十五岁被押到演武场，族牌被当众踩碎时母亲扑过来护他，被林正阳一掌震得口吐黑血；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血沫子糊在嘴角还在说昭儿，要活
原来真的是你。他开口时声音发哑，却笑得像淬了冰的刀，我娘中的毒，也是你下的？
林正阳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没想到这小子能活到现在，更没想到他能看出当年封脉散的门道。你娘？他突然笑起来，刀疤随着嘴角咧开，那女人也算聪明，偏要护着个废柴。
不过这样也好——他猛地抽刀，刀身映出林昭冷硬的脸，省得我再动手。
六名黑衣武者同时暴喝，刀光如网般罩下。
林昭旋身避开当头劈来的一刀，剑锋擦着对方手腕划过，血珠溅在青石板上，像开了朵妖异的花。
他退到山壁边，余光瞥见林正阳正掐着法诀，脚下的碎石突然浮起三寸——是凝罡境的罡气外放！
凝罡四重？林昭心里一沉。
他现在不过淬体九重，寻常凝罡境都能压着他打，何况林正阳这老匹夫藏了这么多年修为。
但下一刻，识海突然泛起温热，融合后的碎星雷罡拳意在识海翻涌，掌心跃动的雷光里多了几分厚重的压迫感。
三长老，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掩盖当年的事？他突然开口，声音盖过刀风，你以为上代家主的死，真没人查得出？
林正阳的刀势顿了顿。
这句话像根钢针扎进他后心——当年他勾结阴冥宗暗杀林玄霄的事，连二长老都只知皮毛。
他瞳孔骤缩，罡气陡然暴涨，碎石炸成齑粉：给我杀！
杀了他！
六名武者瞬间散开，呈北斗阵形将林昭围在中间。
刀光从六个方向攒刺而来，林昭后背贴上冰凉的山壁，却笑了。
他能清晰感知到系统面板在疯狂跳动——林正阳的愤怒值突破了三千，黑衣武者的恐惧值正在飙升。
碎星雷罡在掌心凝聚成雷球，他望着林正阳扭曲的脸，轻声道：该算账了。
山风卷着血腥气灌进领口，林昭的身影在刀网中忽隐忽现。
而在他看不见的山坳里，一个背着猎叉的老猎户正缩在树后，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战场——他腰间的半块虎符在晨雾里闪着微光，和林昭腰间的玉佩，恰好能拼成一轮圆月。
林昭后背抵着山壁时，六柄环首刀已从六个方位封死所有退路。
刀身折射的冷光在他瞳孔里跳动，像极了当年祠堂里玄铁尺抽下来时的寒芒。
结北斗锁魂阵！为首的执法队队长暴喝，刀鞘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六人的呼吸突然变得齐整如钟摆，刀光骤然凝出淡青色罡气——竟是凝罡境初期的修为！
林昭喉间泛起苦涩，他早该想到，三长老能勾结邪修，自然也能私养死士。
林正阳负手立在十丈外的岩石上，嘴角挂着冷笑。
他看着少年被刀网困成茧，指节摩挲着腰间玉牌——那是当年从林昭母亲尸身上搜来的，废物就该死在淬体境，偏要学大人查什么上代家主......他的目光扫过林昭攥紧的剑柄，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眯起眼，难道那女人还留了后手？
昭儿，要活......
母亲染血的手突然在记忆里攥紧他的手腕。
林昭的睫毛剧烈颤动，视线因充血变得通红。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重过一下，震得胸腔发疼。
执法队队长的刀尖已经刺到他咽喉三寸处，刀风刮得皮肤生疼，可他的注意力却全在识海里翻涌的画面上——十五岁那天，母亲扑过来时，发间那支檀木簪子断成两截，碎木屑落进他颈窝，现在想来，竟和此刻山风里的松针触感重叠了。
碎星拳意·崩山！
暴喝如雷。
林昭右掌重重拍在地面，掌心跃动的雷光突然暴涨三寸。
青石板在拳意震荡下发出哀鸣，裂纹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
两名离得最近的执法队员踉跄着后退，左脚刚踩上裂隙，整个人便被地底翻涌的气浪掀飞——他们的刀还举在半空，脸上的狠厉还没来得及收，就重重撞在山壁上，吐出的血沫里混着碎牙。
林正阳的瞳孔骤缩。
他看见少年掌心的雷光里多了星芒般的暗纹，那是拳意雏形才有的标志！这不可能......淬体九重怎么可能凝聚拳意？他下意识退了半步，腰间玉牌突然硌得生疼，像在提醒他什么。
检测到强烈愤怒情绪，负面值 1200！
检测到极度恐惧情绪，负面值 1800！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时，林昭正踩着碎裂的石板跃起。
他看见执法队剩下四人的刀光在眼前慢放——队长额角的冷汗正顺着刀疤滑落，左边那个络腮胡的刀握得太死，指节已经发白，右边两个年轻些的，喉结上下滚动的频率比心跳还快。
累计负面值达8000，是否兑换碎星拳意·第三枚碎片？
林昭在半空旋身避开横劈而来的刀刃，血珠从他左肩溅出，却在触及地面时蒸发成淡红雾气。
他望着林正阳扭曲的脸，嘴角扯开一道血痕：换。
刹那间，识海深处传来碎裂声。
三枚暗金色碎片从系统空间浮起，在星图中连成三角。
林昭的经脉突然灼热如沸，原本断断续续的碎星拳意像被泼了热油的灯芯，轰地窜起三尺高的光焰。
他能清晰感知到每一寸肌肉里流转的力量，像握着星辰在拳峰滚动，连空气都在他拳下发出求饶的呜咽。
这一拳，是替我娘还的！
林昭的身影如离弦之箭，右拳裹挟着破碎虚空的气势直取林正阳面门。
拳风扫过之处，山道旁碗口粗的松树被拦腰截断，断口处焦黑如焚——那是碎星拳意里蕴含的星陨之力。
林正阳终于慌了。
他挥刀格挡时才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凝罡四重罡气，在这拳意面前竟像纸糊的窗户。
刀身与拳峰相触的瞬间，他听见骨裂声从虎口炸开，整个人被轰得倒飞出去，撞断三根碗口粗的松树才重重摔在地上。
鲜血从他七窍涌出，染透了半片山壁。
三......三长老！执法队队长扑过来时，林昭已经抽出玄铁剑。
剑鸣如龙吟，他反手一剑挑飞队长的刀，剑锋停在对方咽喉半寸处：滚。
六人连滚带爬地拖起林正阳逃窜时，山坳里的老猎户才敢直起腰。
他摸着腰间半块虎符，指腹摩挲着上面的云纹——和林昭腰间玉佩的纹路，恰好能拼成一轮圆月。林玄霄的血脉......他压低声音呢喃，转身时踩断一根枯枝，惊得山雀扑棱棱飞起。
夕阳把林昭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望着林正阳消失的方向，舔了舔嘴角的血，声音轻得像山风：这只是开始。
识海中，系统提示缓缓浮现：恭喜宿主，首次完成完整拳意拼接，解锁新功能——拳意共鸣。
当前可共鸣拳意：碎星（雏形）。
山风卷着松涛掠过山巅，林昭握剑的手紧了紧。
他能听见山脚下传来隐约的喧哗——老猎户的脚步比风还快，林昭归来，力抗三长老的消息，正顺着山道向苍梧山外蔓延。
而在更远处，林家祖祠的飞檐下，两盏长明灯突然同时熄灭，在暮色里投下大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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