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骨笛声低沉幽远,楚瑶的手指微微一顿,窗台上那枚铜钱映着烛光泛出冷意。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时袖口轻拂过桌案,带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风声。
“娘娘。”林太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急促,“南诏贡药已送到御药房,请您亲自查验。”
楚瑶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低头看了一眼掌心紧握的龙纹玉佩,那裂痕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某种未解的秘密。片刻后,她抬眸看向林太医,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本宫知道了,你且先退下吧。”
林太医点头应诺,却并未完全离开,而是迟疑地站在原地,似乎还有话想说。“娘娘,此事……恐怕另有蹊跷。”
楚瑶闻言,眉梢轻轻一挑,语气淡然却不容置喙:“什么蹊跷?”
“这贡药……”林太医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属下刚刚验过,其中掺杂的紫花毒改良配方,与之前提取自萧皇后药渣中的成分极为相似。”
楚瑶的眼底瞬间掠过一道寒芒,但她很快掩饰住情绪,只是将玉佩重新收入袖中,缓步走向门口。“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耽搁了。林太医,随我一同去御药房看看。”
御药房内,烛火摇曳不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香,夹杂着些许腥甜的气息,令人闻之生厌。楚瑶站在案前,纤细的手指缓缓抚过那只紫檀木匣子,触感冰凉而光滑。她打开匣盖,里面整齐排列着几瓶精致的药剂,每一只都散发着异样的光泽。
“娘娘,这些药剂表面看似无害,但实际上暗藏机关。”林太医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瓶药水,在烛光下仔细端详,“据属下推测,夹层中可能藏有改良版紫花毒的配方。”
楚瑶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拆解。随着一层层木板被揭开,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片悄然滑落,上面用朱砂书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楚瑶拾起纸片,借着烛光快速浏览起来,眉头越皱越紧。
“果然如此。”她的声音低沉而冷静,“这毒方不仅改良了原有的毒性,还加入了一些新的成分,使其更加隐蔽且难以察觉。”
林太医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娘娘英明。若非提前发现,这毒一旦流入宫中,后果不堪设想。”
楚瑶放下纸片,目光落在御药房角落里堆放的其他药材上,忽然问道:“最近可有人频繁出入御药房?”
林太医思索片刻,答道:“回娘娘,除了例行检查的太医和侍卫外,并无异常人员进出。不过……”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谨慎,“负责管理药材的老太监李公公,这几日行踪颇为诡秘。”
楚瑶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咱们得好好‘关照’一下这位李公公了。”
正说着,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太监尖锐的喊叫:“娘娘!不好了!萧皇后突发昏厥,已经不省人事!”
楚瑶猛地站起身,手中的药瓶险些掉落。她迅速整理好表情,对林太医低声吩咐道:“速去查看情况,务必确认萧皇后是否真的中毒。另外,派人盯着李公公的一举一动。”
林太医领命而去,楚瑶则独自留在御药房内,脑海中飞快地梳理着线索。如果萧皇后真的中毒,那么这一切绝非偶然——这背后必定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不多时,林太医匆匆返回,脸色比方才更加难看。“娘娘,萧皇后确实中毒,而且状况危急。太医们正在全力施救,但……”
他的话音未落,楚瑶已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但什么?”
“属下在皇后的枕下搜出了一个香囊。”林太医从袖中取出一件绣工精美的香囊,递给楚瑶,“这针脚……分明是出自您的宫中侍女之手。”
楚瑶接过香囊,指尖微微颤抖。她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香囊内的填充物散发出一股熟悉的气味——正是紫花毒的味道。而更让她震惊的是,这香囊上的双股绣法,确实是碧儿惯用的手法。
“难道……”楚瑶的心头涌上一股不安的预感。她抬头看向林太医,语气坚定:“立刻传召碧儿,我要亲自问个清楚。”
然而,当碧儿被带到御药房时,她的反应却让楚瑶始料未及。碧儿跪在地上,满脸惊恐地摇头否认:“娘娘,奴婢从未做过这样的香囊!这一定是有人陷害!”
楚瑶沉默片刻,心中虽有疑虑,但此刻显然不是追究的时候。她挥了挥手,示意碧儿退下,随后转向林太医:“无论如何,这件事必须尽快查清。尤其是那个李公公,绝对不能放过。”
夜色渐深,御药房内的烛火逐渐黯淡,只剩下零星的光点在黑暗中跳跃。楚瑶坐在案前,手中捏着那枚染血的龙纹玉佩,思绪纷乱如麻。就在她准备起身休息时,殿外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慕容煜低沉的声音:“昭仪娘娘可在?朕有要事相商。”
楚瑶心头一紧,连忙起身迎接。当她看到皇帝袖口沾染的安神汤气味时,心中的警铃顿时大作。这气味……竟然与二十年前萧太后毒杀先帝的药渣如出一辙!
“陛下深夜驾临,可是有什么紧急之事?”楚瑶强压下内心的波澜,语气温柔却透着几分试探。
慕容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掷于案上。“昭仪可知,这是何物?”
楚瑶的目光落在香囊上,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但她依旧故作镇定,轻声道:“陛下怀疑此物与臣妾有关?”
慕容煜冷笑一声:“朕只是好奇,为何萧皇后枕下的香囊,会与你的宫中绣法一致。”
楚瑶垂眸,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玉佩边缘,脑海中迅速权衡利弊。最终,她抬起头,直视皇帝的眼睛,语气笃定:“陛下若信臣妾,不妨允许臣妾彻查此事。否则,这宫中怕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慕容煜的目光闪烁不定,似乎在斟酌她的提议。良久,他终于开口:“好,朕给你三日时间。若查不出真相,休怪朕无情。”
楚瑶松了一口气,但心中的压力却丝毫未减。她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一场更为凶险的棋局。
就在皇帝转身离去时,他的袖中忽然滑落半张泛黄的图谱。楚瑶眼疾手快地捡起一看,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一张南诏王族的血统图谱,上面赫然用朱砂圈出了一只婴孩图腾……
窗外的骨笛声再次响起,低沉而幽远,仿佛在为这场愈演愈烈的风暴奏响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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