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爷爷，他是我们林家新执事，叫——”
贺丰年抢过话头，快一步道：“叫陆明海，你爸看好的人，对吧。”
“贺老爷子好。”陆明海点头。
“说吧，要谈什么生意。”理都不理林巧，贺丰年睿智眼里射出锐利目光，十成刺在陆明海脸上。
对于被看出主次，陆明海并不意外，贺家掌权人，肯定不是阿猫阿狗。
平静开口道：“我们林家想进一点青灵草，不知道贺老爷子这里有多少货？”
“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市价是一两银子十根，我们珍宝阁里有两千两银子的货，给你八折，交个朋友。”贺丰年倒了一杯茶，推向陆明海，笑道：
“那个香皂，就是你弄出来的吧？”
气氛一下子凝重，贺丰年不仅对自家，对陆明海，也俨然打听清楚，一副胜券在握模样。
“贺老爷子，那就谢了，除这批青灵草，我们还想和贵阁签一个书契。
我们以现在市价溢价3成的价格，买下你们将来回收的所有青灵草，总值3万两。”
对于香皂的问话，陆明海不搭腔，甩出自己目的。
贺丰年瞳孔闪烁了一下，三万两，好大的手笔，是诈自己，还是故意打其他掩护？
活到他这个年纪，半截身子埋进土里，已经不怎么看重利润，更多的，是看重稳定，以及海啸发生前，海水异动。
“三小姐，这书契是你签吗？”
三万两，林巧也被吓一跳，余光扫过陆明海，两双眼睛一触即散，林巧干脆开口：“贺爷爷，如果您这边没问题的话，我现在就签，您总不会担心，我爸会欠你钱不还吧。”
“哈哈，不会不会。”说着，贺丰年朝旁边招手，穿着锦衣，一个同他三分相像的年轻小伙，小跑到跟前。
“爷爷。”
少年生得极佳，面如冠玉，明眸皓齿，一双棱角分明的眸子如同镶嵌星辰，闪烁有神，比女生还俊秀。
“这是林府三小姐和陆明海执事。”贺丰年介绍道：“这是我孙子贺如龙。”
双方简单打完招呼，贺丰年道：“小龙，你去拟一份文书来，落款写三小姐，内容是现在溢价的三成，收咱们的青灵草，总值三万两。”
同自家老爷子一样，听到这么大标的，而且还是极其便宜的青灵草，贺如龙眼珠一转，瞬间明白爷爷的意思，面带愁容道：
“爷爷，在商言商，咱们是不是加个违约条款，免得到时候出什么意外，伤了大家和气。”
“诶！能出什么意外，你爷爷我，自然信任三小姐。”贺丰年一脸不悦，话里话外透着一个意思，信任三小姐，但是不信任旁边陆明海。
陆明海一急，脱口而出：“加违约也没事，我们不能履约，赔两成，六千两银子，贺老爷子你们不能履约，也赔两成！”
生怕对方不答应，陆明海往前一步，左手直接碰着林巧腰间轻按。
收到亲密暗示，林巧俏脸一红，接着说道：“贺公子，你就按这个写吧，我们林家肯定是有诚意的。”
“诶呀，三小姐，我们两家是多少年的世交，传出去，还以为我们有矛盾呢！”贺丰年一副愤怒模样，却不阻止旁边孙子。
贺如龙写得很快，十息不到写完，随后麻利盖上珍宝阁的大红方印，不给任何修改机会。
“三小姐，你看一看。”
林巧拿过文书，还没转头，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汗味钻进鼻腔，陆明海站在她手边，两个人肩膀靠在一起。
“嗯，没问题，三小姐签吧。”耳边响起，夕阳下的声音。
心脏砰砰快跳，林巧心不在焉签下自己名字。
文书一式两份，双方各拿一张。
拿到东西，陆明海眉毛忍不住扬起：“贺老爷子，那我们就先走了。”
“诶，忙什么。”贺丰年拍了拍孙子肩膀：“好不容易来一次阁里，让小龙带你们逛一下，刚好最近我们进了一批玫瑰花，做成的花茶味道很不错。”
听到玫瑰花三个字，陆明海心里暗赞，老狐狸，一针见血，这是瞄准了，他们目标是香皂。
只可惜自己段位更高，带的不是林逸，而是啥也不懂的林巧。
任你再试探，这傻妮子屁事不懂，酸汤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不了贺爷爷，我们还有事要忙，有空我再来看您，今天谢谢啦。”林巧没有异色，权当是客气挽留，大大方方拒绝。
说完，两人离开养着大锦鲤的水池边。
贺如龙看着两人走出廊道才开口道：“爷爷，林家来得突然，会不会是香皂原料，就有青灵草，咱们要不要也屯点？”
“屯？哼，你家收东西，收得这么大张旗鼓？
你信不信，只要咱们开这个口子，明天早上，青灵草价格翻倍。
买了亏七成，不买亏两成，空手套白狼，那都是白花花银子！”贺丰年轻轻挽着下巴花白胡子，一副早就看穿一切模样。
贺如龙还是觉得不对劲，把自己想到的最大可能说出来：
“可爷爷，如果我们不动，那林家何必亏这三成，九千两银子，也不是笔小数目。
您说，他们会不会，利用您多疑的性格，将计就计？”
贺丰年突然僵住，猛盯住孙子眼睛，陆明海和林巧的不对劲，一进门他就察觉。
现在想想，两成违约金，眼睛都不带眨，陆明海这么急着把文书定下，孙子说的，不是没有可能！
“去，让人跟着他们，看看他们下一步是去哪，我亲自去收青灵草，至于你。”顿了顿，贺丰年睿智眼睛，流动着阴险，小声在孙子耳朵边嘀咕。
贺如龙的眼睛越听越亮，发自内心惊叹：“爷爷，您才是老狐狸。”
“哈哈哈~”贺丰年开怀大笑。
出了珍宝阁的门，一个家丁负责同家里联系，众人直奔城东万宝阁。
走到一半，林巧拉住陆明海衣服，小声道：“我们，是不是就赚这个违约金？”
陆明海眉毛扬起，林巧的突然开窍，有点出乎他意料，这小妞这么聪明的吗？
“三小姐真聪明，那接下来，就由你来谈。”
“啊？我……我不行的，从小到大都是我在惹祸。”林巧又惊又喜，自己真的猜中了。
“三小姐，你想想，几天前，我还是家丁，现在不就开始耀武扬威了，试试，反正有我在，五长老要是敢说你，我帮你骂回去！”陆明海猛拍胸脯。
对上陆明海鼓励的眼睛，一道白光从九天垂落，照在这个善良的惹祸精心田。
“噗呲——”林巧捂嘴轻笑：“好，我试试。”
另一边，林逸仰头看着太阳位置，偏离日中，午时已过。
“接下来，就麻烦大家了，帮我把单子发到所有武者手里！”
“这一两银子拿得爽快，大少爷客气！”
“是啊，大少爷，那我们就先忙去了。”
大门打开，洪流一般散修从藏宝楼走出，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沓“传单”，他们要把林家溢价三成，收购青灵草的消息，传遍整个黑石修炼圈。
东西南北的店里，陆明海和林巧专门点杀大家族，除林家外，黑石城贺、刘、吴、三个家族，皆被重点关照，有林巧的脸在，又有穆景春的佐证，文书签得很利落。
这家三万，那家两万，他们手里一共捏了十二万两银子的文书，两成的违约金，那就是两万四。
马车上，林巧激动握着文书，这是她从出生以来，最像大人的一天。
情愫流动，一双水汪汪眸子，瞥着对面那张皱眉思索的侧脸……
此时，贺家宅子里，坐着三个身着华服的老头子，长久地掌权，让三人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重压，门外护院家丁，大气都不敢出，针落可闻。
“今天一天，城里的青灵草，有九成都被林家搜刮去，说说吧，你们的看法。”
贺丰年坐在主位上发话，他看似退隐二线，但现任族长是自己儿子，某种程度上说，他的权力，更甚之前。
“还用得着说？除了那个日进斗金的香皂，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值得大费周折。”
左边一小黑胖子说话，嘴唇上是两撇八字胡，他叫刘恩铭，二把手，家主闭关，目前由他主持大局。
“我们吴家也签了文书，不过不多，两万两，我们家还有一些青灵草没拿出来，我想两位也是吧。”第三个发话的是个瘦子，干瘪嘴角挂着不屑微笑。
他是吴家家主吴江河，黑石县有一半多的酒楼都是他家开的，要论城内的消息打听，属他最灵通。
三人对视一笑，都是千年的老狐狸，玩什么聊斋。
吴江河接着说道：
“做香皂的地方，我已经摸清楚，不在林府，是在靠近衙门的一处宅院里。
他们是通过地道来运东西，我准备明天探个底，不知道有哪家愿意搭手帮忙？”
说是探底，但大家都知道，这是硬抢！
“林家越收得急，证明这个东西的量越大，明天要拿的违约金，我出一半，我们一起去林家吃个晚饭？”贺丰年眯着眼，嘴角挂着笑意。
香皂现在才开了五家店，天天都爆满，一个店，一天流水能有几百两银子。
普通的香皂，两块铜板一块，最高档的木盒雕花香皂，十两银子一巴掌，洗个澡就用一半，消耗高，还从上宰到下。
城里都不说了，下面村子里的土财主，还会来买。
这么赚钱的生意，他们早就眼馋得发红，怎么可能没打歪心思。
一个出钱，一个给情报，压力来到刘恩铭身上。
清了清嗓子，刘恩铭放出大招：
“西边又要开打了，边境大军压境，我们刘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只有点粮食给郭大人缓解压力。
我想，明天请郭大人给我们做个见证，再合适不过，毕竟那林家几个长老，都不是省油的灯。”
“那好，如果把东西配方弄出来，我们几家分成就按……”
算计是人类社会，必要的雕刻手段，月亮也照不到的暗处，是谓人心。
“啪！”
殷红鲜血滴落到地上，一群蝎子迅速扑上来。
黑暗深处，陆明海咬紧牙关，腰部使力，红丝迸发，化作雾气附着在全身。
得到滋补的肌肉宛若火箭燃料迸发力量，马赫环汹涌，如风火轮倒转。
寂暗中红光微亮，陆明海从梅花桩地底下，手脚并用，七个呼吸不到，就翻到圆台上站定。
“不错。”林定军站在他对面圆台，毫不掩饰眼里的赞赏。
陆明海这小子虽然油嘴滑舌，怕死，胆子还小，一堆臭毛病。
但是挨了打，受了苦，从不抱怨，说的话，也认真听进去，是块璞玉，只可惜，诶。
梅花桩上，陆明海金鸡独立，嘴角勾起得意：“嘿嘿，那肯定，您教得这么好，我自然要好好练了。”
虚空中绽起一丝波动，林定军眉头皱起，看着陆明海，眼神决绝一定。
突然踩上梅花桩，没有任何预兆，开始演示《八步赶蝉》。
鬼魅般白影忽左忽右，一瞬间冲出五步，极致速度，甚至在空中留下残影。
“我草。”陆明海看得目瞪口呆，这他娘不就是电影里的凌波微步，不对，还要更快。
四面八方响起林定军沧桑的声音：
“《八步赶禅》的要诀在赶字，虽然书中写大成时，可一息八步极致遁跑。
但实际上，只要融合其他遁法，可以往上加，九步，十步，直到突破极限，像这样。”
狠狠咽下口水，陆明海惊恐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