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蒋光明终于是从刚才的状态中抽离了出来，稳住心神对着门外的秘书吩咐道：“去！将孟祥凯和李建业叫过来，就说我有事情找他们。”
秘书领命而去。
就在房门被关上的瞬间，蒋光明便开始努力地深呼吸平息自己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等到五分钟之后孟祥凯和李建业脚步匆匆进门的时候，蒋光明的面色已经彻底恢复，完全看不出来任何异样。
“坐吧！”
朝着沙发区指了指，蒋光明率先走到了主位的单人沙发之上。
孟祥凯和李建业则是担忧地朝着秘书看了一眼，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并排坐在了联排沙发之上。
三人落座之后，秘书送上了茶水，然后朝着蒋光明看了一眼退出了房间，站在房门口当门神去了。
蒋光明见自己的秘书退走，稍微整理了一下衣领开口道：“说说吧！你们是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孟祥凯和李建业都知道他问的是今天省纪委和市纪委在他们调研的时候双规干部的事情，不过此时两人有些摸不准蒋光明的态度，所以谁也不敢说话。
房间内就这么陷入了诡异的平静，孟祥凯和李建业面面相觑，蒋光明则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两人。
时间缓缓流逝，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让人心烦。
十分钟之后，见孟祥凯和李建业还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蒋光明终于是有动作了。
他重重地将茶杯放在沙发旁边的小茶几之上，表情无比凝重道：“就这样吧！既然你们不愿意说，我也懒得管了，后天结束调研我就直接返回省里，你们也不用安排什么欢送宴会了。”
“领导……”
孟祥凯和李建业顿时都慌了，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说话。
可蒋光明却是揉着眉心摆了摆手道：“走吧！杰阳现在是你们的天下，我也管不到了，结果怎么样那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只要你们自己能够接受就好。”
哗啦~
孟祥凯和李建业两颗心瞬间跌落到深渊，他们都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油条，怎么会听不出来话中藏着的意思。
蒋光明这是打算放弃杰阳这块自留地，打算放弃他们这些老部下了啊！
两人都不傻，立马便明白了形势似乎在悄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坐在沙发上呆呆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李建业才率先反应过来，激动地看向蒋光明。
“姐夫！你……你不能不管我们啊！省纪委是真的想把我们往死里整！”
因为实在是太过激动了，李建业连从来不敢在外人面前喊出来的称呼都叫了，眼中都是充满了慌乱和乞求。
没错，看似毫无关系的两人其实是连襟关系，也就是蒋光明的老婆和李建业的老婆是亲姐妹。
要不然以李建业的能力别说是坐上市委常委、市委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了，恐怕就是连一个分局公安局长他都当不了。
其实当初蒋光明就知道自己这个姨妹夫不是什么安分的家伙，不过碍于老婆和妹妹一直在耳边说他的好话，最后心软才将他提拔了起来。
孟祥凯也被这一声‘姐夫’给喊醒了，用乞求的眼神看向蒋光明。
蒋光明在听到这一声‘姐夫’之后，眼中也闪过一抹不忍，轻轻摇头叹道：“诶！我也不想这样做，可是现在的形势必须得这样，王拓土是铁了心要整顿杰阳干部队伍，我根本不可能和他拧着来，要不然明年可能就不是更进一步，而是直接退居二线了。”
现在的蒋光明才不过刚刚五十五岁，如果能够再进一步的话，他完全可以再干一届。
现在退居二线组织最多给他一个正省级待遇，而且还是要没有被牵连的情况下，但是如果他能够在省长的位置上再干一届，那就有很大希望前往四九城退居二线，等到真正退休的时候就有极大可能享受副巅峰级的待遇。
别看正省和副巅峰仅仅只相差了半个级别，可是这半个级别是百分之99.999的人穷尽一生也无法跨越的存在，多少人几年、十几年最终也只能是在副省、正省上面兜兜转转？
虽然可能正省在普通人看来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了，可对蒋光明来说希望就在眼前，只要他愿意妥协就能够触手可及的存在。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蒋光明没有说，那就是因为他已经从王拓土的态度中听出了他们两人所犯的事情绝对不小。
李建业神情颓然，双手不甘地揪着早上妻子专门给他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
孟祥凯则是显得要镇定了许多，眼中虽然也有不甘，可他至少还能够保持镇定地问道：“老领导，难道就没有挽回的办法了吗？”
“挽回？”蒋光明似乎是被这句话触碰到了，眼神突然变得凶厉起来，“小孟！我警告过你们多少次，每次你又是怎么和我拍着胸脯保证的？
现在你让我怎么挽回？去和省纪委的王拓土硬刚吗？当初的就告诉过你，发展经济可以但是不能胡来，可你怎么做的，竟然敢和冯周那种人厮混在一起，你简直令我太失望了。”
孟祥凯被质问得再也说不出来话，不过他的眼睛却是渐渐亮了起来。
这时候颓然的李建业突然抬起了头，再次激动道：“姐夫！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只要我们和冯周断绝关系，就能够成功脱身了？”
蒋光明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头看向孟祥凯问道：“小孟，你说呢？”
“诶！建业老弟有些想当然了。”孟祥凯叹了一声，徐徐说道：“这件事情的起因完全就是因为周晓琴这个女人而起的，从而牵扯出和周晓琴有着很深合作关系的冯周。
现在咱们要想不被陆安邦盯上，唯一的办法就只有下狠手、下狠心，或许除掉冯周和他的蛮龙公司才能真正斩断我们和他们的联系。
我想领导的意思应该是让我们斩断了蛮龙公司这条线之后，再让一部分利益给关重山和张魁，这样或许还能够断尾求生。”
“姐夫……”李建业看向蒋光明，他现在明显有些不相信孟祥凯了。
蒋光明听到两人的讨论，心里没有来的感到一阵无力，真不是他不想救下两人，实在是他们到现在都还在自寻死路，他又能救得了几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