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很晚了,小屋内燃着昏黄的灯火,火坑里火苗跳动着,映出榻榻米上跪坐的二人。
“剪完头发,就去睡觉吧。”拿出最小的剃刀,老者摩挲着刀刃,进行着最后的修剪,“明早早些启程。”
“...鳞泷先生。”炭治郎还是没忍住问道,“您为什么...”
“....”手中的剃刀微微顿了顿,面上带着红天狗面具的老者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他吹去剃刀上的细碎发丝,站起身来,“我知道你的疑问是什么,跟我来。”
小心翼翼地避开仍在沉睡的妹妹,炭治郎跟随着鳞泷左近次来到了最里屋。
这是一个很狭小的隔间,鳞泷左近次托着的蜡烛是黑暗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照出的很多箱箧要么是落灰了,要么是散发出一股子难闻的霉味。
“杀死你的家人的鬼,听命于自平安京时期就存在的鬼之始祖,”鳞泷左近次蹲下来,沉默了一会,拂去一个土色木箱上的灰,“也是鬼杀队一直以来的死对头,万鬼之王,鬼舞辻无惨。”
“....”炭治郎不自觉咬紧了牙关,但他仍然等待着鳞泷先生说完他的话。
“鬼舞辻无惨在这上千年来转化了无数的鬼...”
随着鳞泷左近次抬起木箱盖,炭治郎发现,偌大的箱子里,只有一把刻着“恶鬼灭杀”的断刃,和一件陈旧却保存完好的队服。
“许多的鬼只是作为他的棋子和爪牙,被灭杀在了鬼杀队的刀下,即使是十二鬼月,也不过是好一些的消耗品,下弦更是可以说十年就换一次。但是,有一只鬼不同,”鳞泷左近次语气沉重地陈述着,“那只鬼名叫彼岸花,是他的掌上明珠。如果说鬼舞辻无惨是鬼王,那么彼岸花就是鬼后。”
“...!”
“我曾经见过鬼后...”正说着,鳞泷左近次却似是突然岔开了话题,“刚才的寿喜锅,好吃吗?”
“...嗯!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小林也一脸终于活过来的样子。”
“像你这样食欲旺盛的孩子,吃下多少,力气就会增加多少,身体也会随之长大,”鳞泷左近次粗糙的手掌一遍遍地抚摸着断刃,他突然回头,语气凝重地说着,“但是,鬼也是一样的。记住,鬼的厉害程度,基本等于吃过的人数。”
“...嗯,我会记住的。”
“鬼王对鬼后十分宠爱和放纵,”随即,炭治郎发现,一向稳重的鳞泷先生竟是深吸了一口气来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柱是鬼杀队里最高等级的队员,可是即使她要求吃掉被其他上弦鬼重伤的柱,也会被准许。”
“这样说的话...?”
“是....千年来里所有折损的柱,全部都是被彼岸花,在重伤的状态下,活生生吃掉的——恐怕她的强大已经到了我们无法预测的地步。我们也曾派出许多剑士去探查她的底细,但是他们要么下落不明,要么失去了战斗能力。”这位七旬的老者,攥紧了拳头,有些挫败的低下了头,“在鬼王对她不留余力的保护下,经历了这样惨重的伤亡之后,我们却对她的血鬼术一无所知,因为没人能逼她到用出来。而我,不知怎的只是被她用体术踢断了刀刃和肋骨,失去了意识,醒来时已经成了鬼杀队里第一个得知了她的面容却还能幸存的人。”
“...您是说...”尽管心里已经隐隐地有了一个答案,但炭治郎仍然问道。
“那个叫小林的孩子,”鳞泷左近次沉重地点了点头,“和鬼后长得一模一样。”
“!”
顿时,送来死亡威胁的鬼说的会来找她;初遇的那个鬼见到小林后,眼睛里莫名其妙的恐惧...一切都在炭治郎心中有了合理的答案。
“与鬼后过于相似并不是一件好事,其他队员误会倒是其次,我可以写信解释;我担心的是,喜怒无常的鬼后看见她后会想要吃掉她。”
“...”
“我与你们第一次相见时,便对小林拔剑相向,是因为她长得真的太像鬼杀队的死敌;在之后的训练里更是百般刁难她,则是为了让她自觉到相对安全的忍屋做后勤;现在,我还要求她在有人的地方必须带着面具前行,则是希望她的真容不要被鬼后所发现——我本来不打算让你们成为剑士,你们的巨石都比以往的孩子要大上许多。”鳞泷左近次的语气里有一丝内疚,但更多的是赞赏,“但是我没有想到她如此坚定,并且还有着超然的天赋,甚至在一年之内就劈开了巨石。我和你唠叨这些,是希望你能够负起作为丈夫的责任,保护好她,同时也要督促她不能怠惰——因为她有着绝对会成为柱的潜力。”
“我...一定会的!”炭治郎大声说道,同时伴随着一个深鞠躬。
鳞泷左近次合上箱箧,打开了另一个柜子的门,拿出来两个面具。
“这是...?”
“这个叫消灾面具。”
炭治郎接过面具,发现一只是额角上有着太阳斑纹的狐狸,另一只则是眉心处有着月亮花纹的狐狸。
“我为它们施上了咒语,能从灾厄中保护小林和你。”鳞泷左近次站起身来,“你等会一并拿给小林——记住,一定要嘱咐她不能在鬼的面前,或者说在没有清楚情况的柱面前把它脱下来。”
....................
“(哈欠)早上好...”
“一起跑起来,然后打起精神来吧!”认真帮眼前的少女戴好狐狸面具,炭治郎牵起还在打哈欠的少女,回头向自己的老师挥手告别,“鳞泷先生!我们出发了!”
“...”鳞泷左近次并未多言,只是短暂地举起手作为回应。
他只是想到,自己那两个弟子,曾经也是像这样离去,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你们,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对了,替我向锖兔和真菰问好!”
“?!”
鳞泷左近次面具下的瞳孔微微颤抖。
炭治郎,你...怎么会知道那两个...死去的孩子的名字?
路边银装素裹的灌木丛里,一朵鲜红艳丽的彼岸花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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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与此同时,巢穴内。
简单搭起的帐篷里,绒布地毯把里面的人与温暖湿润的肉质地板隔开。
“师傅他...原来一直很内疚吗?可是...”
“...我也很焦急,真菰,焦急到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告诉师傅他的所有弟子都还活着——但是彼岸花小姐不能,她仅仅是从手鬼手里把我们救活就已经非常虚弱了,而且刚刚还耗费大力气把我们暂时送了出去指导师弟。现在还向她要求再送我们出去一次,不就是无理取闹了吗!”
“...我们连最终考核都没通过,什么都不做的话也太没用了...再去找前辈们请教一些吧,锖兔,下次一定要在彼岸花小姐遇到麻烦时帮上忙!”
“说起来,原来这么多任的柱都还...彼岸花小姐真的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兔)
“她救人的方式这么...容易被误会,应该,一直背负着很多吧?”(菰)
“说起来,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还以为我们被当成了储备粮,袭击了彼岸花小姐,实在是羞愧...”(兔)
“...我去把师弟师妹们也喊上吧。”(菰)
“我也一起去吧!这次要尽量赶在瑠火夫人送饭来之前。”(兔)
“这次不是瑠火阿姨啦!是葵枝阿姨!”(菰)
“咳...在鳞泷先生上一任的水柱前辈据说快养好伤了...”(兔)
二人的声音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巢穴深处。
但这看似黑暗的巢穴深处,却有着无限的星星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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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注意,以下发生的事并非“与此同时”)
与此同时,无限城深处。
室内,一只纤纤玉手自锦被中伸出,打了个响指。
一声琴响,室内顿时灯火通明。
一个美貌的黑发女子从锦被里探出,满脸疲倦。
“鸣妹!”
一声琴响,抱着一把榆木琵琶,身着朴素的黑色和服的女人凭空出现在茶座前,榻榻米旁飞出一件自动折叠整齐的十二单黑金色和服。
“不是这件。”
“....”鸣女咬住了嘴唇,黑发下的单眼有些瑟缩,“彼岸花小姐,大人今天希望你不要出去。”
“他哪天希望我出去了?”叼着发簪,彼岸花将头发挽成髻状,满脸不在意,“都几百年了,还没腻...总之快点把和服递上来。”
鸣女的嘴唇咬的更紧了。
“....”过了一会儿,十二单的黑金色和服慢慢地从地板上沉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八单的棕色和服。
“对~鸣妹乖~”奖励似的摸摸鸣女的头,彼岸花迅速穿好了和服,将腿边略湿(???铐起来)的被子蹬开,“我穿戴好了,送我出去吧。”
“....”想了想顶头上司上一次杀人般的目光与压迫感,鸣女默默地低头抱紧了琵琶。
“...我说,”彼岸花眯起眼,刚刚还满是笑意的眼眸里泛起诡异的红光,“送我出去。”
“...”像是打开了什么阀门,鸣女身形不稳,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痉挛曲动,几乎就要拨弄三味线——但她似是收到了什么新的刺激,手指顿时僵住,然后很快伸直,最终收了回去。
“...看来这回他给你的血还挺多的嘛。”彼岸花托着下巴,嘴角扬起一个坏笑,“那...不准动!”
这回鸣女只是微微颤动了身躯,就完全僵住不动了。
彼岸花吊儿郎当地走到鸣女的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她一只手搂住鸣女的肩膀,另一只手...
远在平安京的酒吧中,一位黑发西服的青年才俊眉头突然死死地拧成一团,脸上隐隐约约地爆出青筋来。
“先生,您需要什么帮助吗?”侍者问道。
“不,谢谢。”他咬着牙微笑回道。
一声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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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当空,平安京外,一片艳丽鲜红的花朵包围着的,是一座老旧的孤儿院。
“院,院长,”一个黑发青目的少年有些拘谨地从纸门外探出头来,“该起床了...”
坐在榻榻米上的艳丽女性颇有些遗憾地收回莫名潮湿的手,随即对少年展以温和的笑容。
“辛苦你了,狯岳,”她端着烛台站起身来,牵起了少年的手,不顾后者突然变得绯红的脸颊和微弱的挣扎,向外面走去,“不久就要送你到你吵吵着要去的培育师那里了,还是有点不舍得呢。”
“我也....我也不舍得院长,”平日里凶神恶煞的少年此时像一只温顺的猫,他眼神游离地看向别处,脸色越来越红,手却捏的越来越紧,“(小声嘀咕)但是我要保护院长...”
“是这样吗?也常常回孤儿院看看吧,孩子们都很喜欢你呢...最近的天气有点冷,等会你去找木晴月姐姐要杯热茶吧?”
“...”少年只是摇了摇头。
“不喜欢喝茶吗?”
“她的茶,喝完会很困,”少年又摇了摇头,正在努力地试图让自己一见到院长就笨拙不堪的舌头不打结,“我今天还想干活。”
“...”眼前艳丽的女性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随后不悦地一字一字地喊了出来,“木,晴,月!”
“我在,大...曼华院长,”一个披头散发的红发和服少女直接从窗外翻了进来并下意识跪了下来,随后又动作僵硬地改为站着行礼,同时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狯岳和黑发女性牵在一起的手,牙帮子紧了紧,“...有什么事吗?”
“你不会,还没放弃那些东西的研究吧?”
“呃,这个,我...哈哈...”
“所以,喝绿茶多好,”走廊的纸门又被拉开一扇,一个身着狩衣的青发男子捧着一壶冒着热气的茶,不紧不慢地踱了出来,“提神又醒脑,长生还不老。”
“我呸!红茶才是正道,我才不喝那种东西!白阳生,你的安利还是留给浩一去吧!”
“什么叫‘那种东西’,真是粗鄙...”
“你**啊你装你*呢啊()*……%……”
“...”艳丽的女性无奈地笑一笑,轻抚少年的头,“狯岳不是说要干活吗?先去忙吧。”
“嗯,今天是我做饭,院长记得...”
“安心,我会来的。”
待少年消失在走廊尽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停止了吵闹;同时,一个浑身都是绷带的藏青发女孩和一个梳着黑色高马尾的劲装少年从窗外翻了进来,并且与其他人动作一致地跪了下来。
“参见彼岸花大人。”
“...谁先来,”刚才还温柔美丽的女性,此时瞳孔已经变成了可怖的竖瞳,青筋也在她惨白的脸上毕露,纤细的食指上,一枚银色的戒指正发出诡异的白光,她朱唇轻启,用命令的语气问道,“向我汇报情况?”
“是,大人,”青发男子抢在红发少女之前首先上前拱手道,“平安京的监狱里面已经没有可以吃的死刑犯和重刑犯了,安保们也在进一步加强防守。”
“克雷恩,巷子呢?”
“京都的流氓地痞已经消失了有一段时间了。”高马尾劲装少年回道。
“浩一,意外死亡的尸体怎么样?”
“不够吃...”浑身都是绷带的藏青发女孩低声嘟囔着。
“木晴月?”
“敢露头的黑帮都死得差不多了。”
“...以后就扩大范围吧,”她不快地啧了一声,随后淡淡地说,“选人的规则是怎么样不用我和你们说,实在饿的不行了就去找医院的停尸间,不准胡乱伤人。”
“是。”“诺。”“明白了。”“属下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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