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意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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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沉的确怀疑聂玉成和吴亮合伙作案,但本着严谨求证态度,他还是先做了一件事。

聂玉成家门口对面的超市里,傅沉身穿便装,挎着购物篮在生鲜区那边晃荡,一个理货员正在给盒装的鲜肉打价码,傅沉装作无意中提起:“上周三那天,你们几点关的门啊?”

他晃了晃篮子:“我想买点面条都没买着。”

理货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傅沉是在跟他说话,笑道:“九点就关啦,这也是没办法啊,本来也没计划早关门的,这不是超市里电路老化跳闸了么,幸好当时人不多,要不然黑灯瞎火的,丢点东西不怕,万一出现个什么踩踏就麻烦了。”

傅沉的心突然跳起来,超市九点关门,也就是说,即便聂玉成比往常提前了半个小时回家,看见的也仍然是关门的超市!

他也没有闲心接着逛下去了,在收银台买了两包烟之后急匆匆的出了门,走到路口,正好正对着一条人行道,监控探头在白日里亮着微弱的红光。

交通协管部门,监控室里,路口的画面不甚清晰,却还是能看出,聂玉成甩着手走在人行道上,路过超市的时候,看着关闭的店门,驻足了半分钟。

时间正是晚上九点半。

监控探头尾随着他进了小区单元门,之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聂玉成没有作案时间,而他所谓的帮凶吴亮,在案发时也是待在家里的。

至于他下班路上消失的那半小时……傅沉打了个电话过去,吴亮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带着点心虚。

“其实出门的时候我下意识看了眼表,我就知道馆里的钟被调快了半个小时,然后我就去养生足疗馆洗了个脚……这……这不犯法吧?”

傅沉一脑门官司,没好气道:“这么重要的线索你当时为什么不说?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把你当犯罪分子抓起来了!”

吴亮的声音更是心虚,也更小,压低了嗓子道:“那不是要写笔录吗,我怕我老婆看见笔录,知道这件事,再跟我吵,我寻思就半个小时,应该也没事吧?”

“你真去洗脚了?”

吴亮听声就知道他肯定在那指天誓日了,声音坚定的跟要入党似的,道:“我发誓,真就光洗脚了,给我按摩的都是四十岁妇女呢,就在成辉养生足疗馆,我这儿还有小票呢。”

傅沉回了局子,办公室里冷风呼呼地吹,他脑瓜子是嗡嗡地响。

“怎么能不对呢?除了他俩,还能有谁?”

白板立在他跟前,上面贴着案子的始末以及嫌疑人、被害人的照片,中间围着那张让人毛骨悚然的人皮画。

虽然局里的老刑警们都对心理侧写不太感冒,但傅沉还是很有信心的,现在的案子犹如一团乱麻,把他整个人困在里面,手里分明攥着两根线,以为理清了这两根线就能找到出路,结果却越来越乱!

最有可能犯案的人,却已洗清了嫌疑,貌似无辜的边缘人却成了案子的关键。

傅沉闭了闭眼睛,死者死前的景象又一次展现在眼前,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血腥味,冰凉的手术刀划破皮肤,带着报复一般的快意。

“李教授,没想到吧,你也会落到我手里,大搞学术霸凌,为强夺学术成果逼死学生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今天?”

“去死吧,用你的血,去向被你害死的人赎罪!”

鲜血滴落,人皮被鞣制成画纸,一笔笔描绘着千年前的惨案。

被逼死的学生,惨白着脸,用自己文弱秀气的手做出最凶狠野蛮的事,他在向当初逼死自己的老师复仇……

傅沉一下子从梦境中惊醒。

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空调风冷,傅沉一脸打了三个喷嚏,全身冷的要命,手脚都是麻的。

他赶紧推开窗,让外面燥热的风吹进来,这才好受一点。

……

“叫你们去查的那个赵冰洋,还有什么消息没有?”

办公室里,傅沉说话的声音闷闷的,眼下一圈青黑。

大刘和小夏一个摸着下巴,一个挠着脑袋,为难道:“我们说的已经是全部了,还能再了解到哪去啊?”

“我想知道他当年是在哪家医院宣布的死亡,性格是怎么样的,有哪些动作饮食习惯,平时喜欢穿什么风格的衣服、几码的鞋子、圈子里还有哪些好朋友,有什么兴趣爱好和特长。”

傅沉一口气说完,大刘和小夏大都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搓着手道:“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我们又不是他妈,谁知道他啊?”

“头儿,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姜黎目光犀利冷锐,道:“你难道怀疑赵冰洋根本没有死?他才是幕后凶手?这太荒谬了。”

傅沉道:“我没有说他没死,我只是忽然觉得,这案子要想勘破,还是得从赵冰洋入手。”

大刘站起来,戴上帽子道:“得了,老大,你放心,给我半天时间,给你查的明明白白的。”

第二天上去,大刘交给傅沉一张照片,那是一个墓园,一座墓碑前放了一束枯萎的花,上面镌刻着:‘爱子赵冰洋之墓’。

“赵冰洋真的死了?”傅沉有点不相信地问。

大刘肯定道:“死的透透的,这是市医院开具的抢救结果、这是死亡通知书、这是殡仪馆的火花信息还有墓地的信息。”

“我问过看陵园的大爷,他对照片这人印象特别深,他说赵冰洋他妈有一阵子天天来扫墓,在这儿一坐就是大半天,回回都带一笼灌汤包,说他儿子最爱吃灌汤包了,不过从今年五月份之后就没来过了。”

傅沉心思如电转,突然道:“灌汤包?”

“是啊,我还跟聂玉成还有吴亮都唠过,他们都说赵冰洋是个特别开朗的人,喜欢研究古代的书法字画,从小就喜欢,造诣特别高,还拿过省书画绘画一等奖呢。”

“哦对了,他还特别喜欢听古筝曲,什么《春江花月夜》《广陵散》。”

傅沉眸色变深,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出现在他面前两次,却总是被他忽略的人。

这个人有几乎博物馆所有门的钥匙、可以随意进出监控室,是一开始就上了嫌疑榜,却又被他完全忽略掉的人。

傅沉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犯罪分子总是喜欢在做过案的地方徘徊的,他怎么能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