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拥挤不堪的车里再塞进一人,结果可想而知。
好在张薇最后反应过来,非得和辛夷开车送他们,空间这才略微宽松。
到了医馆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众人顾不得饥肠辘辘,把汪俊放到病床上。
汪俊此时神情萎靡,任人摆布皆不动弹。
褪去衣物,这才发现汪俊不只是眼口下阴溃烂,身体各关节也肿胀异常。
李南星骇然道:“怎么会这样?”
扁鹊和华佗异口同声道:“拿冰片亦或麝香来,熏鼻醒脑之,快。”
李南星依言照办。
把冰片凑到汪俊鼻子旁边,随着呼吸,汪俊悠悠的叹了口气,无力的抬起头看向众人。
见此情形,钱乙对皇普谧说道:“现下兄可针之。”
李南星拿来针包,打开后,毫针依次排列开来。
皇甫谧撸起袖子,拿起毫针,快速的在大陵、神门穴位上各扎一针,或深或浅,快速精准。
张薇和辛夷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一瞬间甚至恍惚了一下,觉得眼前几人都不是现代人,短短一下午接触,这几位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
虽说穿着配着发式不伦不类,但整体来看又觉得气度不是寻常人可比拟的,特别是那个不苟言笑叫什么钱甲的,决策之果断,态度之冷峻,让人见了望而却步,不敢侵犯。
再说回皇普谧。
两个穴位为心包经原穴,心主神明,提神醒脑,
随后,皇甫谧又快速的在三里、三阴交、丰隆、合谷等穴位上扎了一针。
这几个穴位有促进血液快速流通的作用。
汪俊毒邪入体,湿邪缠绵,血脉伏热,造成气血不通,所以刚才李南星刚把脉时的脉象为滑脉。
但毒蚀脏腑,导致各器官都有损伤,各处经脉波动异常,呈脉就会不固定,所以钱乙才会说脉象杂乱。
并非李南星技不如人,而是经验比之这几位,欠缺的不是一点两点,这些大家心里都明白,都没有点破,毕竟成为一代名医,不是一朝一夕促就的,而是需要经过千锤百炼才能成就大家。
李南星需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远。
几针过后,汪俊神色好转,恍惚之情悄然褪去。
众人都知道,这只是皇普谧的一时清明针,只能保持汪俊片刻的清醒,并不治本。
扁鹊这时指挥大家赶紧去抓药,先治标再说其他。
狐惑病的几种类型汪俊已经全占了,或者说,汪俊的狐惑病已经开辟了一种新类型。
所谓是狐不是惑,是惑躲不过。
湿热内蕴中夹阴虚内热,又带肝经脾胃湿热,肝肾阴虚里又有脾肾阳虚。
合而归一,名曰:湿热夹杂,阴阳皆虚,脏腑蚀尽。
趁着抓药的空挡,皇甫谧撤去毫针,取足阳明胃、足太阴脾经穴及俞募穴,在隐白、足三里、中脘、上脘、太白等穴位一一扎上。
此为针灸平补法,健脾助运,除湿通络之能。
一刻钟后,撤去隐白、太白两针,留足三里、中脘、上脘用于平泄法,通降胃气,清除湿热。
李南星抓来药后,在孙思邈的指导下,配成甘草泻心汤加丝瓜络,先通经络,以破气血阻滞、湿热内蕴。
再配苦参汤,用于下阴的清洗。
症状太多,时间紧急,只能一样一样的治疗。
说是这么说,无论体内存有多少疾病,总是要追根溯源的,治疗上也急不得。
一种病,不及时治疗,会延发到其他脏腑,也就会引起其他的症状。
比如一个人低烧,会昏昏欲睡,食无精神,中医是不会武断的先去治发烧之症的,而是先找到是什么引起的低烧,先从根源切除。
更不会多病同治,个人体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药方。
有些人为求速成,就要求医生集药一方,这是万万不可的。
且不说药物相撞毒性有无,但说草药作用相抵,只这一条,就不可逾越。
叶天士和李时珍两人拿着药就去外面开炉熬药,里面几人也是各自忙碌,有条不紊。
反倒是张薇辛夷两人,觉得自己就像个多余的人一样,干站在那里,看着众人忙碌,自己却帮不上任何忙,暗自惭愧。
一直忙活到后半夜,汪俊在扎了针喝了药之后,沉沉睡去。
李南星不禁舒了口气,正欲开口,钱乙一巴掌就扇在了他的头顶,疼的他嗷嗷直叫。
“此次便罢,日后再不细心,定将你剥皮剜骨。”
这话没吓住李南星,反倒是辛夷听后忍俊不禁,猛地一颤。
多大仇多大怨啊就剥皮剜骨?
钱乙见自己失态,并不动作,冷哼一声,拂袖从病房里走了出去。
朱丹溪笑吟吟的走过来说道:“钱兄性情爽直,口直心快,然医术高明,心细如发,所说非虚,南星可知错从何来?”
李南星本就不生气,鬼医们没变成人时,在意识中已经见识过钱乙的脾气了,他就是发再大的脾气,李南星也知道,钱乙只是太着急了。
“错在不该妄下结论,从开始知道是狐惑病时,我就在确定到底是不是这个病,就像已经知道答案,去凑一个过程一样。”
李南星诚恳的说道。
朱丹溪微笑点头。
“是也!症候虽显,虽知病理却不知病机,病机虽懂,又不知病因,莽撞定义,贻误病时,得不偿失。”
李南星惭愧的点了点头。
当他知道是狐惑病时,心中已有成方,主要是汪俊的症状太明显了,却忽略了能同时腐蚀三焦的毒邪是不可能只会出现湿热内蕴的。
幸亏李时珍发现及时,探手摸了汪俊眼角的脓液,才避免了李南星的错误判断所带来的后果。
这时,钱乙从门外进来,也不看李南星,径直走到病床前俯身观察汪俊。
汪俊喝完药后已经沉睡,虽然脸色依旧如许,但呼吸平稳,体表有汗,正是发汗排毒之表象。
皇甫谧在针灸阶段之后,又开始了下一阶段的针灸。
钱乙走到李南星面前,朱丹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进病房。
钱乙看着李南星,眼神如刀,凛冽之气看的李南星一哆嗦。
果然,钱乙又要伸手拍他,但被李南星躲开。
李南星带着苦笑说道:“祖宗,我知错了还不行吗,外人在这儿呢,我可是你老板。”
钱乙看向辛夷和张薇,见两人正狐疑的看向自己,瞪了眼李南星,便推门而去。
至于汪俊的病,用钱乙的话说就是,病因难明,杂中无序。
虽然现在喝了药,精神趋于平稳,但体内毒邪存在时间太久,一副药也只是杯水车薪。
好在难事只要开了头,顺着头序理下去就是了。
看病就像破案,警察找线索,医生看症状。
找到一点线索之后,抽丝剥茧,细致入微,最后找到源头。
只是狐惑病因复杂,想要理清着实不易。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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