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劫,生死翻滚

换源:

  顷刻间,玻璃碎片搅拌着雨水,往车内飞溅,像狂蜂群一样愣是向我飞来。

痛!划破血肉的刺痛,原本的透明散光,顷刻间簇拥着深红血絮。“对你爱,爱,爱不完”车载收音机里传出富城的歌,成为了碎片们最后的舞曲。

我被抛在半空,失重翻滚后是急速的拉扯,最后像垃圾一样被甩出了车。

暴雨击打我的脸,深山夜雨格外嘈杂,车头孤灯一束,我用尽全力把眼皮抬起,看见小面包车已经扭曲变形,撞在树干上,司机满面血污。

“哇咔咔,胖骡子,你他妈立大功啦!”尖锐的男人声在我脚边响起。

“哈哈哈跟着大哥好搞钱!”响起另一个浑浊的男人声。

突然,我的股骨头传来一阵刺痛,好像是被其中一人,用刀尖猛戳了一下。

“超你妈的......”生的意志窜入我的前额!

这是干啥?我想一下,我带着父亲,对了,父亲呢?

父亲上车时躺在最后一排,他原本就是躺着进去的,因中风导致半身不遂,这是医院的诊断结果。

放屁!分明是钱没到位,急救拉到医院没人管把我爸扔在大堂过道,错过了抢救黄金3小时。给医生塞了红包,才开始给我爸吊通脑针。

住院几个月,家底耗的差不多了,房东把我们的东西都扔了出来,临了还恶心地说我们把墙弄脏了要赔钱,赔多少?3000...

“我先摸司机!你去后排看看!”头戴兜帽的矮小尖锐男又开腔,叫声比乌鸦还难听。

“嗐!这老头还挺沉啊!”胖骡子把父亲像健身器材一样往车外搬,喘着粗气。

“咿呀!我的眼!”他突然惨叫起来,喊声浑厚凄厉,刺穿雨夜。

只见一道沾血白刃,缓缓收进车笼的黑暗中。

“喊啥死胖子!我听不清!”尖锐男颤抖而起,雨声很快就掩盖了同伴的呜咽声,矮小的强盗只好贴着车体,向着车尾小心翼翼的踱步前进。

他走近侧窗,霎时一条铁臂勾住他的头颈,人头颈撞击铁门边的咔嚓声,短促有力,豆大的雨声完全盖不住,反而格外响亮。

矮小的尖锐男随即挣扎,抽出脑袋捂住颈部,滚将在泥水地,张大口奋力呼吸。

那边胖骡子捂脸俯身在地,指缝鲜血喷涌,呜咽着,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短枪,抬手就对着车笼。

“砰!”射击了一发,车内没有反应,只有车外尖锐男斯哈斯哈的喘气声,和手脚挣扎声。

胖骡子侧身想看同伴状况,但雨血糊眼啥也看不清,换而壮着胆,举枪探头靠近车尾黑暗中。这时冷光一晃,短枪落地,胖骡子被三束寒气分别贯穿手腕,耳孔,再到颈部,瞬间血浆喷涌,柔软的肉体重摔在泥泞,激起一滩积水。

两个高大的身影,从暗黑中滑出车笼,后车灯的漏光,打在两人扎实的外轮廓上。

“不至于吧?有这必要吗?”其中一人提声道,喉咙都快喊岔了。

“拙劣的抢劫,本来就活罪难免,但你知道罪加一等的是啥吗?”另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

“还有啥嘛?还能有啥嘛?”

“这渣滓在爷我头上,动了土!死罪难逃!”

我支撑起上半身,脑袋嗡嗡作响,雨水已把衣裤浸泡完毕,我害怕极了。

还好出发前,我已经剪短头发,束好胸,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男的,因为我就预想着”路途遥远,必出祸端。”这不真赶上了,倒霉挺了!

呼吸间,我的手一直颤抖着,冷意侵袭而来。这谁来着?那俩最后站着的,刚杀过人的,想起来了,俩倒霉玩意跟我一起坐车,也是要到前面镇上的。

这下好了,父亲生死未卜,自己又有伤在身,更要命的是,还目睹俩人反杀劫匪贴脸开大,而且现在还朝着我来了!我张大了嘴,想喊,但怎么也喊不出来。

此时两人慢慢向我逼近,那是像排山一样的压迫感,终于停在了车灯照射范围。一张浓眉紧锁的方脸,寸头,咬肌凸出,血丝满眼。另一张脸是灰白须发纠缠,额角有疤痕连串眼睑到颧骨,眉骨高耸到甚至看不清眼珠。

“这小瘦子怪孝顺又怪可怜的,一路伺候自己老爹。”寸头冷眼看着我道。

对了,老爹!我爸呢?“斯哈!”我捂住股骨头,已经顾不上钻心的疼痛,挣扎要站起,疤痕脸一把把我提溜起来,这铁爪是捏的人生痛。

经过车头,我看到司机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蹒跚着来到车尾,漆黑中摸索着。

爸!你在哪?”我是真急了。

“呃,呃!

寻着微弱的应答声,我找到了父亲,血水染红了父亲的衣裤,倒是没见有明显外伤。他被强行拖到了车后3米左右,而拖行他的胖骡子,现在就直挺挺的躺在跟前!

“哎呀!跑了一个!”说话的是寸头,“刚才就应该绑起来的,这下咋办?”

“咋办?怪你这娘炮下手太轻!”刀疤脸怒道:“跑了算命大,你俩把嘴闭紧了,各走各道!”然后抬腿就想走。

“现在咱只能拧一起了,不管他摇人还是报官,咱都有余力对付!”我稳住心神,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惊诧自己竟头头是道,难道这是绝境中激发的潜能?如果现在不稳住他们,我和父亲被走匪一个回马枪杀来,性命可难保啊!

此时雨点也逐渐轻缓了下来,人声变得更有穿透力了。

“再说二位如此强力,这走匪也会心有余悸,深山老林中,单枪匹马一时半会也搬不来救兵,报官就更不可能了。”我故作镇静地说,还好他们没看到我现在的脸,其实我是真害怕极了。

我把父亲扶着背靠在树干,让他坐得舒服点。父亲却用右手紧抓我的衣袖,目光如炬,意思很明确,是在担心我们的安危,是啊,作为小老百姓的,平生哪有遇过这种事。

“爸,不要紧,我先稳住他们。”我强装镇定小声对父亲说,轻轻推开他满是针眼的手。

我掐着大拇指关节,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千万不能乱了阵脚,这是我从小学会的,即使被自己指甲掐出血,也在所不惜,反正管用就行。

然后慢慢挪到了主驾驶侧窗,我倒吸一口凉气,推了司机一下,后者随即侧摊副驾上,座椅混着血水有弹孔,司机背部也尽是血迹,实属可怜。

“不出所料,刚才那枪击透座椅,贯穿了司机心肺。”我继续道。

“怎么个拧法?”刀疤脸收起步伐转身道。

“你发什么疯?你我都没杀人,为何要跟这凶手拧在一起?”寸头撑大了眼对我吼道,灯光打在他脸上,布满血丝的眼球,感觉都快滚出来了。

“你觉得走匪能记不住我们吗?就知道叫,死娘炮!”刀疤脸强压怒火说。

我暗嘘了一口气,是啊,如果我是走匪,受了伤,现在就潜伏在周围,林子就是最好的屏障,恢复后搬救兵也未尝不可。

眼前稳住这两个杀人犯,跟他们站在统一战线,可比搞对抗有用的多,我要我和父亲都活下来!

“唉,那倒也是。”寸头长吁一声,眼神游离,一看就是没了注意,但他却下意识地,轻手轻脚走到胖骡子尸体边摸索起来。

目睹这两下,我惊觉寸头这身横练肌肉下,竟然能如此巧练如猫,已经不能叫偷感十足,是偷功炸裂了!可比我在广场卖画时,看到的偷儿强上不知多少倍。

哎哎哎痛!给你就是!”只见疤痕脸反手掐住寸头手腕,手腕内是那把胖骡子的短枪,一把裁短过枪管的双管土猎枪。

寸头喊话间,另一只手可没闲着,倒是已经掏出死尸腰间枪包,和内衬里的贴身皮包:一些土制弹药,几枚钱币,还有一个木质厚牌。这诡异的木牌上面刻着几个组合的诡异圆环,环里还有一只蓝紫色的,展翅形态的鸟,紧跟着下面是一串尖锐字符。

夺枪后,疤痕脸把枪收入长皮衣内,径直又走向死去的司机尸体,但除了一些纸币,香烟一包,却是再也搜罗不出其他有意义的物品。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