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精灵王

换源:

  小山在一片黑暗中醒来,他看向四周,发现自己回到了水尤宫,脚下涌动的水波在水幕外流动,小麻雀安稳地躲在衣襟里,看不到赤墨子,它已经离开了。此时此景让他想起初来时的光景,那时赤墨子在水幕下顶了他一个趔趄,算是给他的见面礼。

望着四周的一片漆黑,他又突然想起了美栗和美果的萤火虫水晶灯,物是人非让他倍感失落。

小麻雀从他的衣襟里探出头来东张西望,然后麻溜地钻出来到处乱飞,在水幕上撞来撞去;小麻雀边撞水幕边兴奋地喊叫着:“我回来啦,我真的回来啦,不是在做梦吗?不是在做梦,不是,是真的,我是真的,真的又回来了。”

小麻雀将头紧挨着水幕,陶醉地抚摸着柔软的水幕,激动忘情地说:“太喜欢这丝滑柔软的水幕了,我终于回来了,终于,终于……“

小山按照记忆中的路向阿尤女君的宫殿走去,他向小麻雀喊道:“小麻雀快点跟上,别到处瞎撞,小心被撞伤。”

小麻雀听到小山声音,麻溜地飞到小山肩头。他们在一个回廊转弯处看见阿尤女君居住过的大殿,这感觉陌生又熟悉,殿门虚掩,回廊依旧,门边只是没有了美栗和美果站在两旁。小山想跨过虚掩着的殿门下的门槛,脚还没有伸出去,殿门就自动打开了,里面的光从门里照射出来。小山径直朝着亮光处走进去,众精灵的一声”哇“让他如登舞台般闪耀。他情不自禁向君主的位置看过去,那里是空的,此时的阿尤女没有在主位上,是呀!她现在也许正在船上打盹晒太阳,过着老婆婆的宁静生活呢,小山一想到这里,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痛。他环视周围的精灵们,就如初见时一般,全是陌生的面孔,没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里面;七婶已离世,八婆和美果选择留在了那里,美栗去了自己的梦里,回来的只有他和小麻雀;他仰望殿上的穹顶,鱼儿们自由地游来游去,赤墨子却不在其间;小山感觉到心里那份荒凉的孤独感正在无限蔓延,没有一点英雄归来的豪气和春风得意,有的只是满眼的故景依旧,斯人不在的凄凉充斥着内心。

小山被精灵们包围住,发现自己像个表演者被大家注目着,这种感觉让他满身心的不自在。他清了清嗓子,向大家说:“我们回来了,带回来三样法器,这三样法器是女君、赤墨子、七婶还有美栗美果用他们最宝贵的东西换得的;他们有的留在了战场上,有的牺牲了,有的还在努力的生活着。”

精灵们听后又是一声“啊!”的惊呼声,像似对表演者的演出做出赞美的喝彩一般。这时候小麻雀气愤地飞落在小山的身旁,大声地说道:“不要啊啊的惊呼着,听王好好讲完。”

这时候精灵群中传来嘲讽:“小麻雀,我说你是去充数的吧,看你毫发无损的灰头灰脸地回来,肯定没起到什么作用。“说这话的是那只穿着华服的鹦鹉,这时候精灵们又异口同声的发出”哦!“的惊呼声。小麻雀想想自己确实也没做什么,便羞愧地低下头。看到这样的小麻雀,大家嘲讽它的气焰更嚣,哄堂大笑响彻整个宫殿。

小山对水尤宫的这些精灵的表现感到心寒与失望,为阿尤女君,七婶八婆和美栗美果他们的付出和牺牲感到痛心。他大声地说道:“小麻雀与我带着使命回来,只为留住水尤宫四季如春的美好。那位鹦鹉精灵,请问你哪来的底气?凭什么嘲笑一位愿意默默付出的勇敢者呢?”小山不给鹦鹉狡辩的机会,因为他不想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他拿出七色缕光鼎、七彩蜜油和燃烧石,将燃烧石和七彩蜜油放进七色缕光鼎中,心念咒语启动时,鼎内发出一缕蓝色的光,那蓝光直勾勾地照射在那位穿着华服的鹦鹉身上;眼前的这缕蓝光发出的指示让小山和小麻雀有点措手不及,一个念头闪进他俩的思绪里:燃烧石选择了鹦鹉精灵为下一任精灵王?这也太意外了,但他俩没有改变权,必须尊重燃烧石的选择。

小山将鹦鹉精灵请过来,对它说:“燃烧石的光柱指向谁,谁就是水尤宫下一任的精灵王。”小山无法掩饰内心的失望,又说了一句:“真是措手不及,想不到燃烧石居然选择了你。“

鹦鹉精灵大笑着说:”真是有眼光,真是有眼光呀!“

小山强压着心中的意难平,温和地对鹦鹉精灵说:”请吧,请你跳进鼎内吧!“

鹦鹉笨拙地爬进鼎内,得意地向殿内的精灵们挥着手;不一会儿鼎内烟尘滚滚,一股毛发烧焦的臭气弥漫开来,众精灵们捂着鼻子避之不及。

一团被烧得黑乎乎的东西被七色缕光鼎抛了出来,伴随着痛苦凄厉的哀叫声,那只鹦鹉精灵被烧焦了,众精灵们一看那只鹦鹉精灵的狼狈相,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像刚才嘲笑小麻雀一样的哄堂大笑声。此时小山和小麻雀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赤墨子弄错了?鹦鹉从地上爬起来,凶狠地喊叫着:“你这卑鄙的外来者,居然敢这般戏弄我。“

小山一时间不知所措,窘迫地站在七色缕光鼎旁;这时盛着七彩蜜油和燃烧石的七色缕光鼎摇晃着,发出叮叮咚咚地声响,这声音听起来像节日里的庆祝盛乐。精灵们好奇的围了过来,他们盯着七色缕光鼎左看右看,窃窃私语和议论纷纷一时蔓延开来。有的小声地说:“不会是他们弄了个什么假玩意儿回来骗我们吧?”

有的说:“就这么个破铁罐子能派上什么用场。“

还有的说:”孤妈婆是不是老糊涂了,找了个这样的精灵王回来糊弄了事呀!“

”趁着水幕还没有渗过水来,我们还是快离开水尤宫逃命去吧。“

“我看水尤宫肯定没戏了。“

“是呀,是呀,孤妈婆白忙乎了一场,你们看呀,连女君都不愿意回来。”

“就是,七婶和八婆,还有那两只松鼠姐妹都没有回来,只有这位不懂行势的新精灵王和傻傻的小麻雀回来了。“

“这其中肯定有蹊跷。“

……

在精灵们的议论声里,叫骂声中,七色缕光鼎发出的盛乐声突然嘎然而止,一条圆柱状的蓝光扫射着精灵群,蓝光扫扫停停,让精灵们惊恐不安。几个来回的扫射后,蓝柱光体停在了小麻雀的身上,静静地不再移动。小麻雀惊慌地往旁边移了一下,光柱也跟着它往旁边移;小麻雀躲在小山的后面,光柱就暗下来熄灭。小山将小麻雀推到一旁,这时蓝光又亮起来,笃定地照在小麻雀身上;小麻雀怯懦地看了一眼小山,说:“王,这,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山温和地笑着说:“它们选择了你。”

小麻雀瞪大双眼看着小山,不敢相信小山说的话是真的,它的声音开始颤抖:“怎,怎,怎么会?我,我渺小无能,怎么会选择我?是不是,是不是弄错了?“

”不会。”

”王,这事肯定是弄错了;我是最不被重视的小无用,我什么也没做,怎么会是我?为什么会是我?“

“为什么不会是你呢?“

“我自认我是渺小的、无用的、不被认可的。如果七色缕光鼎选择了我,那它肯定是弄错了。就像我跟随你这么久,你却从来没有问过我的名字,你只知道叫我小麻雀;我明明是有名字,但我却没有勇力主动告诉你,可见我是卑微软弱的。”

“你没有主动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叫你小麻雀你也没有否认,这事还真不能赖我。所谓的卑微软弱,不被重视,是你给自己设的限,在内心装下的牢笼;我从来没有轻看你的想法,你不是一直睡在我的衣襟里吗?如果不是被很友好地看待,你能有这般待遇吗?你把屎拉在我的衣服上,我还没跟你计较呢。“

小麻雀低下了头,小声地说“那是你宽宏大量,不与我这无知的弱者计较。”

“不,你不无知,也不是弱者。你敢直言,毫无畏惧地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这就是你的真和纯。勇敢地认可自己,这世上除了你自己,谁的蔑视都不能在你身上发挥作用。”

小麻雀想想小山说的话,突然觉得几百年来不是别的精灵瞧不起自己,而是自己瞧不起自己这么些年;于是它对着精灵群大声地说道:”我有名字,叫叽咕儿,以后不许叫我小麻雀。“

这时候那只被烧黑的鹦鹉说:”什么叽咕儿,就是只小麻雀嘛!小麻雀就是小麻雀,取个名字就不是小麻雀啦?哈哈…“

精灵们也跟着哄笑起来,面对着大家的嘲笑,叽咕儿开始胆怯退缩,它不敢争辩,不敢再出声。这时候小山拍着叽咕儿的肩膀,鼓励它说:“去,教训那个不怀好意的坏蛋,勇敢点。”

“我怕。我打不过它。”叽咕儿颤抖地说:“我会被打得很惨。”

“不怕,就算是打不过,也要将它撂倒在地上,告诉它们,你也是会反抗的,也是有力量的,就算力量很微弱,也要拼尽全力打疼它;让它们知道,欺负你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叽咕儿犹豫着,过了一小会它鼓起勇气向那只鹦鹉精灵走去,狠狠一脚将其踢倒在地,迅速地骑在它身上,使劲地用掌头揍它的屁股,并大声地说:“你再欺负我,你再喊我小麻雀,我就揍你,揍你,揍你…”

因为有小山在一旁的加持,这一次鹦鹉精灵没有反抗,而是趴在地上求饶;叽咕儿见好就收,放开了它;那鹦鹉从地上爬起来,乖乖地说:“不喊就不喊,我还不想呢。哼!“

小山向小麻雀投去赞赏鼓励的目光。但是那条蓝色的光柱一直跟随着叽咕儿,他走到哪,那光柱就指向哪。叽咕儿胆怯地问小山:”王,你说他们真的选择了我吗?不会像鹦鹉那样被戏弄一番后抛出来?“

小山严肃地说:“你与鹦鹉精灵不同,不要将完全不同的两者放在一起思考,那是不正确的。我敢保证,这回错不了,进去吧!”

“我怎么感觉像在做梦,曾经无数次的梦到自己变得强大勇敢,不再被欺负,而且还有能力帮助弱小者。我是多么的期盼着自己像勇士一样高大威武,可我生来渺小无能,有心无力;唉!“叽咕儿气馁地低下了头。

”你一直都勇敢,只是你自己不知道。你的坚强勇敢是被你自己忽视了,这世上除了你自己让自己怯懦卑微,谁又能做得到呢?从现在起,做个勇敢的叽咕儿,去吧!”

叽咕儿小声地说:”我生来就长得渺小,连一只鹦鹉精灵都敢欺负我。今天若不是有你在,我是不敢去揍它的。所以,所以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七色缕光鼎它们会选择我,怎么会是我?“

”外形的小,不代表内心小呀!鹦鹉敢欺负你,那是你一直以来允许的呀!如果你不允许,他也不敢。你默认,所以他才有恃无恐。七色缕光鼎它们是睿智的,不要怀疑它们的选择。“

这时鹦鹉悻悻地说:”是的,是这样的,你那软弱胆小的样子,我就是瞧不起,忍不住要欺负一下。”

旁边的一只精灵说:“怎么?怕被烧成黑碳,不敢进那铁罐子里?唉!还是胆小嘛!”

另一只精灵说:“可惜,像我这么勇敢的精灵,居然没有选中我,要是选中我,我定会一头钻进去。”

精灵们又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刺激着叽咕儿怯弱的内心;它实在听不下去了,咬紧牙关,心一横,像飞箭般将自己投进七色缕光鼎内。不一会儿七色缕光鼎内发出彩色的霞光和熊熊的烈火,小麻雀在火中发出凄厉的哀鸣;随着火势的增长,通身火焰的小麻雀也跟着火势变高变大。

精灵们吓得往后退,他们一个个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不知过了多久,烈火散去,七色缕光鼎、七彩蜜油和燃烧石已成为一堆黑色的灰烬;叽咕儿腾飞起来跃上殿内的穹顶,一只彩色的火凤凰诞生了,它那宏亮的鸣叫,穿透水幕达到云层。水幕内的精灵们开始惊呼,水幕外的树林里百鸟齐鸣。

远方的阿尤女抬头看向天空,说:“芳彩,芳彩,你听,连风都在唱歌;你瞧,天空的云看上去像一场视觉盛宴,那些云霞像春天的百花园子一般明艳热闹。”

八婆笑着说:“现在的你看上去比我年轻多了,还是叫我婆婆吧,我受得起,叫芳彩怪别扭的。啊!不知为何,空气里弥漫着快乐的情绪,连云都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美果在一旁也跟着说:”是的呀,我也觉得这日子充满了希望。女君!你的相貌看上去越来越年轻了;青山老人见你这么热爱生活,不自弃、不自怜,不自艾、不哀怨,悲喜自牧;这样一个内心明亮向阳的你,连天都爱怜;说不定哪天年华又重新回来了呢!”

阿尤女说:“我不再是女君,叫我阿美婆婆就很好,我喜欢这个称呼。”说完他们三个相视大笑,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只是觉得莫名的喜悦。

在水尤宫里的小山看着飞上穹顶的火凤凰,喃喃自语道:”火精灵,火凤凰,真正的精灵王;赤墨子你也没有想到吧?小麻雀叽咕儿成为了火凤凰,水尤宫真正的精灵王。“

变成火凤凰的小麻雀冲出殿门飞向水幕,他施展着强大的能量修补水幕,那样子真威严壮观,引来水尤宫的精灵们倾巢欢庆,它们欢呼着围观在一旁,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悦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