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静谧得近乎死寂,唯有萧晨粗重的呼吸声。裴雨荷侧目瞧去,只见他紧攥着那封书信,指尖泛白,身形微微颤抖,满心担忧再也压不住,轻声探问:“萧晨……怎么了吗?”目光紧锁他面庞,眼中忧虑满溢。
萧晨仿若未闻,愣怔许久,才缓缓抬眸,眼神空洞,喃喃道:“书方……他留了信,走了,离开侠客岛了……”声音透着股不敢置信与茫然。
裴雨荷如遭雷击,瞪大双眼,胸脯急剧起伏,脸上神色瞬间凝重,满是惊愕与复杂愁绪:“怎会……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了?”
话音未落,南宫影轩推门而入,脚步轻缓,瞧见屋内凝重氛围,微微一怔,才轻声道:“萧晨,岛主有事唤你。”
萧晨仿若被触到逆鳞,手一扬,信纸飘飘落地,身形如电,夺门而出,脚下带起簌簌尘土,只想即刻拦下书方。裴雨荷哪敢耽搁,心急如焚,边喊“萧晨,你要去哪里?”边提裙追了出去。
裴雨荷脚步飞快,终是在院门口拉住萧晨手臂,力气之大,指尖都泛白了,喘着粗气道:“别追了!这会儿工夫,他早走远了,海岛茫茫,咱们上哪儿找去?”
萧晨身形僵住,缓缓低头,双肩垮塌,满脸失落,仿若瞬间被抽干精气神。裴雨荷眼眶泛红,咬着下唇,半晌才嗫嚅道:“都怪我……是我不好。”声音带着哭腔,满是自责。
萧晨皱眉,侧目看向她:“什么意思?怪你什么?”
裴雨荷抬手抹了把眼角泪花,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前天夜里,我在湖边等你,你练功耽搁了没去成。书方正巧路过,就陪我聊起来。他跟我倒了一肚子苦水,说从小吃了多少苦,科举又连连失利……末了,还向我表露心意,可我……我只当他是好友,就婉拒了他。谁能想到,他竟……”
萧晨心头巨震,眼中复杂情绪一闪而过,有惊愕、恍然与一丝自责。裴雨荷见状,泪珠子簌簌滚落:“对不起,我真没料到会闹成这样。”
萧晨长叹一声,握紧拳头:“不行,我得去找他!他这会儿心里指不定多委屈、多难受,万一碰上危险咋办?”
裴雨荷上前一步,死死拽住他衣袖,近乎哀求:“来不及了!他乘船离岛好几个时辰了,海上浩渺无垠,根本辨不清方向,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啊!”见萧晨面露不甘,又哽咽道,“况且,就算寻到,他正在气头上、满心伤怀,怎会愿跟咱们回来?当下给他些空间,让他静一静才是上策。”
萧晨颇为为难后,仰头望天,满心无奈,一会后,顿了顿,狠狠咬牙,“罢了,先依你说的,让他静一静。我留在岛上好好习武,等功夫学成,再去找他。但愿那时,他气也消了,能敞开心扉。”
裴雨荷道:“萧晨,真对不起……”
萧晨抬手轻拍她肩头,声音沙哑:“这事不怪你,别自责了,往后再说吧。”说罢,望向远方海平面,似暗暗立下誓约,待羽翼丰满,定要找回挚友。
海风裹挟着咸涩气息,吹过码头,书方拖着沉重步伐回到了故乡,身形孤寂落寞,仿若被抽去脊梁,眼神空洞而迷茫。脚下路似无尽头,他浑浑噩噩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一家喧闹酒馆突兀出现在眼前,酒香、人声似有种蛊惑魔力,鬼使神差地,他抬脚迈进。
“小二……”书方嗓音沙哑,抬手招呼,透着股掩饰不住的疲惫,“给我来壶酒。”
店小二迎上来,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面露犹豫:“客官,瞧您脸色不大好,要不先吃点东西垫垫?空腹饮酒,伤身子嘞。”
书方眉头紧锁,心头无名火“噌”地蹿起,手重重拍在桌上,却因无力只拍出沉闷声响:“用不着你操心!只管上酒,少啰嗦!”
店小二面露难色,还想再劝,见书方眼神凶狠,无奈叹口气,嘟囔着“行嘞,您悠着点”,搬来一小壶酒搁桌上。
书方抓起酒壶,仰头灌下一大口,辛辣酒液滑过喉咙,呛出泪花,他却仿若不觉,挥挥手:“去去去,别在这儿晃悠,扰我清静。”
几杯下肚,暖意漫上四肢百骸,书方眼神愈发迷离,桌上酒壶渐空,身子也在长凳上摇摇晃晃。他抬手抹把嘴角酒渍,喃喃自语:“这酒……啧,平日里觉着辣嘴,这会儿倒成了好东西,一醉解千愁呐……”声音渐低,仿若被酒水淹没。
醉意朦胧间,往昔画面如潮水般涌来。江都初遇,月色温柔,他与萧晨并肩漫步,街边花灯摇曳,笑语欢声回荡。彼时,他端起茶盏,笑意吟吟:“萧兄,以茶代酒,请!”
而后奔赴竹林居,荒郊野径,夜色深沉,书方裹紧衣衫,打趣道:“那我陪你一道!这荒郊野岭的,多个人照应,路上也安稳些。”
再是前往聚贤庄路上,寒风凛冽,书方佯装委屈:“萧晨呐,自打遇上裴姑娘,眼里就没我这老友咯,我这儿冻得半死,你都不瞅一眼。”
回忆戛然而止,书方眼眶泛红,苦笑溢出嘴角,眼中复杂情绪翻涌:“有福同享,患难与共?呵……原以为是一生坚守的信条,如今看来,倒像一场空梦。”抬手又灌下一口酒,酒水混着泪滑落,“是我太天真,还是……各奔东西罢。”声音哽咽,满是自嘲与失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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