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撕裂午后的宁静时,苏瑶正蜷缩在律所沙发上,空调出风口的冷气裹着消毒水的余味,在她发间凝成细小的水珠。茶几上三个物证袋如同沉默的证人:匿名信的打印纸边缘泛着毛边,激光打印机特有的碳粉味混着铁锈气息;染血的草莓发夹躺在透明塑料袋里,干涸的血迹在阳光下呈暗红色,像极了予安最爱吃的草莓酱凝固后的模样;而那份未寄出的遗嘱最让她心悸——泛黄信纸上若我意外身亡,真相在钟楼的字迹力透纸背,与铁盒里账本上父亲颤抖的笔迹如出一辙,连签名处那个习惯性的顿笔弧度都分毫不差。
植入追踪器的假账本准备好了。顾逸辰推门而入,战术背心的魔术贴发出刺耳的撕裂声。他腰间双枪的枪柄缠着黑色电工胶布,防弹插板边缘还沾着钟楼废墟的墙灰,像一道道未愈的伤疤。叶承轩今早转移了三处窝点,连迈巴赫的行车记录仪都被彻底格式化。平板电脑重重砸在桌上,卫星地图上的红点如癌细胞般扩散,但半小时前,城西仓库的电力系统激增17倍——足够启动五十台投影仪。
苏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窗外的梧桐树在狂风中剧烈摇晃,枯叶扑簌簌砸在玻璃上,像极了昨夜噩梦里那些抓挠她脚踝的手。她想起送予安去临时托管所时,孩子把小熊玩偶塞进她包里:妈妈遇到坏蛋,就让熊熊咬他!此刻手机屏幕上,托管所的实时监控画面突然卡顿,最后一帧里,予安踮脚去够窗台上的风车,衣角被穿堂风掀起,露出后腰那片胎记——形状竟与叶承轩的蛇形纹身隐约相似。
仓库的卷帘门升起时发出生锈的嘶吼,腐肉混着电路板烧焦的酸味扑面而来。苏瑶的高跟鞋陷进黏腻的油污里,丝袜瞬间被浸透。假账本的边角硌得肋骨生疼,她却想起父亲临终前插满管子的手,也是这样扭曲地攥着床单。红外感应装置在梁柱间规律闪烁,红光扫过墙面斑驳的涂鸦:骷髅头眼窝里的荧光蛇正吐着磷火般的信子,而墙角的201709喷漆编号,与她虎口处的旧疤形状如出一辙。
扩音器突然爆发出刺啦的电流声,重金属乐混着叶承轩的笑声炸响:苏律师演技不错,但你真以为我会要这份假货?
灯光骤亮的刹那,苏瑶被刺得睁不开眼。数十台投影仪同时启动,墙面瞬间爬满黑色藤蔓般的文件:顾氏集团2017年的机密标书、苏氏破产时的资金流向表,最刺眼的是那张泛黄照片——父亲穿着笔挺西装,与叶承轩碰杯的笑容里藏着讨好的弧度。当年他跪在我办公室,额头的血滴在波斯地毯上。叶承轩从阴影中走出,蛇形戒指抵住她咽喉时带着体温,他亲手把顾氏的核心技术刻成光盘,说只要放过小瑶。
顾逸辰的枪响与苏瑶的尖叫同时迸发。子弹擦过叶承轩耳畔,在防弹面罩上撞出刺目的火花。苏瑶这才惊觉四周的黑衣人动作整齐划一,战术背心上的叶氏标志闪着冷光——他们根本不是替身,而是戴着人皮面具的精锐死士。顾逸辰的咒骂混着弹壳落地声:电磁干扰器失效了!他们早破解了追踪信号!
混乱中,苏瑶的后背撞上通风管道,童年记忆突然翻涌:父亲握着她的小手拆装电路,任何建筑的电路箱都在西南角,记住,珍珠能导电。她咬断珍珠项链,圆润的珠子顺着地面凹槽滚向墙角,每颗都映着战场般的红光。爆炸声吞没枪声的刹那,火光照亮叶承轩扭曲的脸——他后颈的玫瑰刺青正在高温中融化,显露出林氏集团的LOGO,那团图案像条活蛇,正顺着他暴起的青筋游走。
当警察撞开仓库大门时,烟雾报警器仍在尖啸。苏瑶躺在碎玻璃堆里,左耳因剧烈爆炸暂时失聪。她看着顾逸辰浑身是血地扒开灰烬,战术背心被划开大口子,露出里面染血的衬衫——那血迹的形状,竟与父亲坠楼时在柏油路上绽放的图案重合。找到了!他举起半张焦黑的合影,1998年的阳光里,父亲与林董勾肩搭背,身后是正在奠基的钟楼。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永结盟约,却被红色记号笔粗暴地划了个叉,墨迹晕染处,隐约可见实验体三个字的起笔。
急救担架的轮子碾过瓦砾时,苏瑶的手指突然痉挛着抓住顾逸辰的衣角。她涣散的瞳孔固执地指向墙角——那里,半截未燃尽的文件残片正在阴燃,边缘处实验体201709的字样忽明忽暗。顾逸辰俯身去捡,灰烬突然被气浪卷起,扑在他脸上。混着血腥味的焦糊味里,远处传来警车的鸣笛——不是增援的声音,而是来自儿童托管所方向。而此刻他手中的灰烬,正簌簌落在战术背心上某个蛇形灼烧痕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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