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苍穹被阴霾严严实笼罩,浓稠的压抑仿若一张无边无际的巨网,将南郊那座曾满是梵音袅袅的梵音寺紧紧困锁。陆修,宛如从地狱深渊中踏出的复仇魔神,周身散发着凛冽彻骨的肃杀之气,直直伫立在梵音寺的断壁残垣之上。
他的目光冷厉如刀,毫无偏差地刺向废墟之中气息奄奄的老主持。“说!你把惟芳藏到哪里去了?”陆修的声音低沉得近乎沙哑,每一个字都裹挟着仿佛能将世间万物冻结的愤怒与绝望,从他齿间迸出。他一步一步朝着老主持逼近,脚下的碎石不堪重负,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这仿若死寂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惊悚刺耳。
老主持缓缓抬起头,望向陆修那双布满血丝、充斥着疯狂与痛苦的双眼,心底不禁涌起一丝难以抑制的恐惧。可多年沉浸在佛法修行之中,让他迅速强压下这份惧意,恢复了表面的镇定。“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女施主的离去,皆是天命,绝非老衲所能掌控。”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仍执拗地试图用佛法的力量,去劝诫已然被仇恨和痛苦吞噬的陆修。
陆修却仿若未闻,对老主持的劝诫毫无反应。他猛地俯身蹲下,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揪住老主持的衣领,轻而易举地将其从地上提了起来。“少跟我谈什么天命!今天你要是不把惟芳的下落说出来,这梵音寺里的所有人,一个都别想活命!”此刻,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整个人已然被愤怒和思念彻底冲昏了头脑,满心只剩下一个坚定不移的念头——找到何惟芳。
老主持望着已然失去理智的陆修,心中暗自悲叹。他缓缓闭上双眼,双唇微微颤动,口中念出一声悠长的佛号:“阿弥陀佛,施主,你执念太深。何惟芳姑娘本是观音大士下凡,她已完成尘世的历练,如今应该是回到西方极乐世界去了。”
“不……不可能!”陆修骤然怒吼,声音震得周围的空气都为之震颤。他的双手因愤怒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几欲将老主持的衣领撕裂。“不管她是谁,都不能夺走我的爱人!你在说谎,一定是你把她藏起来了!”随着嘶吼,他手中的力道越来越大,老主持的脸因呼吸困难迅速涨得通红,呈现出骇人的紫红色。
“施主……老衲所言……句句属实……”老主持艰难地从被扼住的喉咙中挤出几个字,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蝇振翅。
陆修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解释,他的脑海中走马灯般不断闪现着何惟芳的音容笑貌,那些往昔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此刻都如同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利刃,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让他痛不欲生。“我不信!”他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声,猛地一甩手,将老主持重重地摔在杂乱的碎石之上。
老主持的身体与尖锐的碎石猛烈碰撞,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溅落在废墟之上,绽放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他望着陆修,眼神中满是无奈与悲悯:“施主,你这是何苦呢?一切皆有定数,你这样只会让自己陷入无尽的痛苦深渊,万劫不复。”
“定数?”陆修冷冷地嗤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嘲讽,“我只知道,谁夺走了惟芳,我就要让谁付出最惨痛的代价!”说罢,他缓缓站起身,修长的手指握住腰间那根坚硬的竹竿。这根竹竿,曾伴他走过无数风雨,如今却即将成为复仇的凶器。
他将竹竿抽出,竹竿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发出“嗡嗡”的声响。竹竿的一端,因常年使用被磨得光滑,此刻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映照着陆修那因痛苦和愤怒而扭曲的面容。
“陆修,你莫要再执迷不悟!”老主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若杀了我,便再也无法得知女施主的下落了。”
陆修的脚步猛地顿住,他低头凝视着老主持,眼中闪过一丝短暂的犹豫。可仅仅一瞬,铺天盖地的愤怒和绝望再次如汹涌的潮水,彻底将他的理智淹没。“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你今天必须死!”话音未落,他高高举起竹竿,毫不犹豫地朝着老主持刺去。
老主持闭上双眼,面容平静,口中快速念着佛经,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噗”的一声闷响,竹竿直直刺入了他的胸膛。鲜血顺着光滑的竹竿缓缓流下,在废墟上汇聚成一小滩刺眼的血泊。老主持的身体如同一截被斩断的枯木,缓缓倒下,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解脱的淡然神情,仿佛终于摆脱了这尘世的无尽纷扰。
“老主持!”
“快跑啊,他真的疯了!”
梵音寺的僧人们目睹这一幕,惊恐地呼喊着,作鸟兽状四处逃窜。但陆修此刻已被仇恨完全蒙蔽了双眼,理智全无。他手持竹竿,仿若一头被彻底激怒、丧失理智的疯狂野兽,朝着那些惊慌失措的僧人疯狂冲了过去。
“一个都别想跑!”陆修的怒吼声在梵音寺的上空回荡,震得人耳鼓生疼。他手中的竹竿挥舞得虎虎生风,带起一道道凌厉的风声。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和飞溅的鲜血。僧人们手无寸铁,面对陆修的疯狂攻击,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纷纷倒在血泊之中,身体扭曲地躺在地上,场面惨不忍睹。
“阿弥陀佛,放下屠刀……”
“救命啊!”
僧人们绝望的呼喊声和凄惨的求饶声交织在一起,在梵音寺中不断回荡。可陆修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充耳不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坚定不移的声音在不断回响:“为惟芳报仇!”
转瞬之间,梵音寺内已然血流成河,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曾经庄严肃穆、充满祥和气息的古刹,此刻沦为了人间炼狱,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儿。陆修伫立在这片血海之中,他的身上溅满了鲜血,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还是僧人们的。他的眼神空洞无神,仿佛灵魂早已随着何惟芳的离去,消散在无尽的虚空之中。
“惟芳,我为你报仇了……”陆修低声呢喃着,声音中满是疲惫与痛苦。他缓缓放下手中那根染满鲜血的竹竿,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差点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他望着眼前这一片惨不忍睹的狼藉,心中却没有一丝解脱的轻松感,反而被无尽的空虚和痛苦彻底填满,仿佛坠入了一个永远无法挣脱的黑暗深渊。
“西方极乐世界?”陆修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充满了悲凉和绝望,让人闻之落泪。“我倒要看看,这西方极乐世界到底在哪里!我就算是踏破地狱,也要把你找回来!”说罢,他拖着沉重如灌铅的步伐,缓缓离开了梵音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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