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市东河体育场。
记分牌上猩红的“0：7”像两坨刚糊上去的狗屎，还是新鲜热乎、冒着气儿的那种。裁判哨声吹得如同给这场单方面屠宰画上的休止符，更像是给主队东河队全体吹响了集体送葬的唢呐。
“呸！一群猪猡！白瞎老子八十块买票！”
“滚出职业联赛！滚回你们妈怀里吃奶去吧！”
“高建国下课！高建国滚蛋！”
山呼海啸的骂声裹挟着矿泉水瓶、揉成团的爆米花纸筒，还有一只不知哪位仁兄脱了胶的臭球鞋，精准制导般砸在球员通道上方的顶棚，发出“砰”一声闷响。场面之“热闹”，堪比大型粉丝脱粉回踩现场，对象还是糊穿地心那种。
东河队替补席上，主教练高建国同志此刻的脸皮，大概比城墙拐角还厚。他面无表情，眼神放空，盯着脚边战术板上的“防守反击”几个字，陷入哲学思考——防？防得住吗？反？拿什么反？用爱发电吗？
队员们更是姿态万千：有人脑袋上搭着毛巾活像入土半截；有人往眼睛里挤人造泪水试图营造悲情英雄人设（可惜演技太假观众不买账）；还有资深混子早就掏出手机，表情安详，仿佛输掉的不是比赛，而是下一把排位晋级赛。
一片愁云惨雾中，陆锋像个格格不入的傻子，直挺挺戳着，像根风干的火腿。
倒不是他精神抗压强——主要是真没力气动了。MD，刚才场上一通不要命地疯跑，加上那两脚差点把门柱轰歪的射门（虽然他都没看清球在哪儿，纯粹是凭着一股子“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中二劲儿乱抡），现在感觉身体被掏空，五脏庙集体唱空城计，双腿抖得比他当年考驾照第一次踩离合器还欢实。
眼前淡蓝色光屏一闪，一个极其碍眼的符号跳出来：
【F-】
（状态评估：严重透支）
（温馨提示：亲亲，您现在的体质属于‘风一吹就散架’级别，急需葡萄糖续命哦，或者考虑原地躺平碰个瓷？）
“碰你妹啊碰！”陆锋在心底狠狠对那系统翻了个白眼。刚经历一场0:7的史诗级羞辱，这破系统除了实时嘲讽，半点金手指没见着，简直比渣男还嘴毒！
这时，老高教练行尸走肉般飘到他面前，眼神呆滞，声音嘶哑：“小陆……辛苦了。”他拍拍陆锋肩膀，那手劲儿轻得像挠痒痒，差点把陆锋本就强撑的“火腿人设”给拍倒了。
“回头……写份思想汇报上来，深刻点。”
陆锋：“……”
思想汇报？汇报什么？汇报我在七球落后时是如何灵光一闪，决定把足球当炮弹用，差点轰死对面门将的心路历程吗？
垂头丧气蹭进更衣室，陆锋感觉瞬间堕入了生化武器实验现场。汗臭、脚臭、混合着廉价消毒水的味道，还有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浓度高到能结块的绝望，简直比防空洞里的发酵大葱还提神醒脑。
他闷头扎进角落淋浴间，冰凉刺骨的水流兜头浇下，激得他浑身鸡皮疙瘩跟排队阅兵似的。
“嘶——真TM够劲！”冷水一激，陆锋脑子反而清醒了一瞬。刚才那两脚射门……虽然没进，但感觉……不对劲！自己这平时跑个八百米都得肺叶子拉风箱的F-破体质，哪来的力气抽那两下重炮？莫非绝境之下还打通了任督二脉，觉醒了传说中的“回光返照”大法？
刚有点玄幻念头，系统的红色大字就狠狠糊脸：【警告！警告！能量不足！系统即将关机！请尽快获取‘基点’（最低级别俱乐部主教练职位）续费，解锁‘我的奋斗’主线剧情！倒计时：71小时59分58秒……】
基点？主教练？
陆锋看着镜子里那张被冷水冻得有点发青的帅脸（自认为），额上冒冷汗。我？一个刚替补上场差点把自己跑断气儿的饮水机管理员？去当主教练？哪怕是最低级的半职业队？这剧情发展是不是有点太侮辱甲方爸爸的智商了？
突然，手机在湿透的裤兜里剧烈震动了一下，跟抽了风似的。
未知号码：【老弟，条件不高，速来球员通道尽头小咖啡店靠窗雅座。就现在。记住，一个人来，别带摄像头上热搜啊。】
【检测到‘牛皮癣级别’关联信息，关联度：99.9%。该号码被系统标记为‘疑似卖身契供应商’，风险系数：极高。】
陆锋嘴角抽了抽。得，刚还担心没饭碗，卖身契这就上门了？还牛皮癣级别？
他套上皱巴巴的训练服外套，带着一股子“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主要是饿的），推开咖啡店那扇油腻腻、印着不明手印的玻璃门。一股廉价的香精咖啡味儿混合着炸鸡排的气息扑面而来。
靠窗角落，一个女人如同从时尚杂志广告页抠下来强行PS进这破地儿的异物。
黑丝绒西装剪裁得像第二层皮肤，深灰蓝的眼睛如同两颗打磨过的冰碴子。陆锋莫名联想到电视里那些手持雪茄、谈笑间让上市公司灰飞烟灭的女大佬，虽然眼前的场景配的是炸鸡排和塑料杯奶茶……
“陆锋？”声音清脆利落，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审视。
“我……是我。”陆锋拉过吱呀作响的椅子坐下。
女人指尖一弹，一张做工粗糙、印着龙图腾的黑卡片滑过桌面，停在陆锋面前。
“龙腾俱乐部，中乙保级区钉子户，十二轮比赛稳定提供‘不胜’KPI服务。现有球员？哦，勉强能凑个十一罗汉吧。账上现金？”女人优雅地啜了口奶茶，红唇微扬，吐出个炸弹，“不到两百万，据说还欠着球员俩月买鸡腿的钱。训练场？租的，以前露天放羊的。哦对了，队医兼体能教练？上个月刚跑路，理由是嫌跟着赵老板容易饿出胃病。”
陆锋心凉了半截：“也就是说，这是一个需要顶级名帅才能救活的……破烂废品收购站？”
女人没笑，那双冰碴子眼精准地穿透了陆锋脸上的疲惫、不甘和眼底深处那点死灰复燃的中二小火苗：“刚上场十来分钟，抡了两脚？差点把球网射穿？你那破体能F-？这叫间歇性超常发挥，或者说……是绝境中憋出来的一个……大号神仙屁。”
她顿了顿，声音放低，带着点蛊惑又锋利的味道：“对赵老板那糟老头来说，你便宜，好忽悠，万一走了狗屎运放对了个神仙屁呢？对他一本万利。对你嘛……”她倾身向前，压迫感陡增，“一个在0:7的垃圾桶里还能捞点自我感动的愣头青……一个刚闻到自己那屁味儿就被打回原形的倒霉蛋……你需要个地方，哪怕是个茅坑，让你蹲稳了，把屁……哦不，把那股劲儿续上。赌一把？或者继续烂在下水道里等着被冲马桶？”
话音刚落，她从旁边那只看起来能防弹的铂金包里，像变魔术一样，抽出一张皱巴巴、边缘还有点卷的——空白A4纸？
“唰”一下拍在桌上。
陆锋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好家伙，这卖身契简陋得连封面都省了？直接拿打印纸糊弄？！
女人纤纤玉指在空白纸面划拉几下，权当写条款：“代理主教练，试用期一月，月薪八千。”她抬眼，似笑非笑：“当然，试用期后……能不能有‘后’，得看你的屁……战绩如何，以及赵老板印传单的钱还够不够发工资。核心条款就两条：第一，试用期内，训练比赛球员归你，你说一绝不能说二（反正也没人可换）；第二，无论你是提桶跑路还是被开了，需赔付违约金一万六千元整，外加自动放弃本赛季内一切可能出现的个人荣誉（比如年度感动球坛十大废柴）。”
八千？放弃荣誉？还要赔钱？这哪是合同？这是活生生的不平等条约！是压榨无产阶级剩余价值的典型教材！是把他陆锋当大怨种写在了耻辱柱上！
0:7的嘘声犹在耳边，更衣室的绝望臭气弥漫鼻尖，系统那F-的评级和【即将关机】的红字像催命符一样刺眼。所有的情绪在胸膛里搅成一锅沸腾的麻辣烫，烫得他心肝肺都在哆嗦！
豁出去了！拼了！就算是茅坑，老子也得先蹲稳了再想法子改成五星级厕所！
陆锋猛地抓起桌上那支塑料壳都快裂的一次性签字笔，感觉像握了把四十米大刀。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签的不是合同，而是生死状！
唰！唰！
笔尖在甲方空白处龙飞凤舞落下“赵宏”，再在乙方处狠狠签下“陆锋”！
字迹歪歪扭扭，气势倒是十足十，像是在宣示主权：“从今天起，这片‘粪坑’归我陆某人承包了！管你赵老板是何方神圣，合同在手，甲方爸爸就是我打工人的傀儡！打工皇帝第一步，先从签字开始！”
最后一笔落下！
嗡——！
一股巨大的、冰冷又带着点难以言喻的膨胀感，如同被强行塞进了一个冰镇过的大号窜天猴！轰然在陆锋体内引爆！瞬间冲刷掉所有的疲惫和迟滞！大脑像刚打了十斤鸡血CPU超频运转！
【叮——！恭喜解锁‘重铸龙魂’副本！基点‘废品回收站主教练’已成功绑定！永久固化SSS级天赋——‘临危不惧的放屁指挥家’！】
【天赋效果一（鼻子真灵）：堪比人形气味雷达！瞬间捕捉对手战术放屁的意图、弱点、漏洞！有小概率反向解析对方‘祖传屁谱’！】
【天赋效果二（屁局变奏）：局势越臭（落后/少人/腿软），临时调整战术（即兴放屁）的威力越大！（当前增幅上限100%，放个屁能顶俩用！）】
【天赋效果三（屁威震天）：危急关头，一声鼓舞呐喊附带精神污染效果！强制驱散队友摆烂念头，提升关键队友执行力！（俗称：一屁唤醒梦中人！）】
【警告！警告！宿主体质基础：F-！（弱不禁风）请迅速提升属性，否则频繁放屁可能导致脱肛风险！】
海量的战术图解、球员状态微表情分析、如何在有限空间内有效释放“威慑性毒气”……乱七八糟的信息如同被压缩打包然后瞬间释放的大型垃圾文件，疯狂涌入陆锋大脑！
“啊！”陆锋感觉脑浆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知识灌顶”撑成了浆糊，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旁边一歪，“砰”地一声结结实实撞在了冰冷油腻的墙壁上！
“搞定了？”女人波澜不惊的声音传来，甚至还用吸管优雅地搅动着杯底的珍珠。
陆锋强行压下灵魂深处那阵“知识消化不良”的呕吐感，攥紧了手里那轻飘飘又重如千钧的空白“厕纸契约”。SSS级放屁大师的天赋冰冷冷地烙印在灵魂深处，与这具F-级别的破船躯体形成了惨烈对比。他扶着墙，晃晃悠悠站起来，咧开嘴，对着女人露出一个混合着蛋疼、激动以及破罐子破摔的复杂笑容：
“签了！从今天起，我就是龙腾俱乐部首席……呃，放屁指挥员，陆锋！”
话音刚落——
“噗——”
一个悠长、响亮、带着点劫后余生的解脱感的屁声，在他站起身的过程中，不受控制地从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挣脱而出，在安静的咖啡店里如同惊雷炸响！
空气瞬间凝固。
邻桌正甜蜜蜜互相喂鸡排的小情侣动作僵住，眼神从甜蜜切换到震惊。角落抠手机的大哥愕然抬头。吧台里的服务员小姐姐嘴角抽了抽。
陆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女人那万年冰山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深灰蓝的眼眸瞥向他，语气依旧是平板的，但仔细听，似乎掺杂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了然？
“很好。”她站起身，拎起那只高贵的铂金包，“这声‘投名状’，很有气势。”
她转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利落，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和一句让陆锋恨不得当场自挂东南枝的话：
“放屁指挥家，记得月底前，管好你的‘龙腾废品收购站’。下个月的薪水和你的放屁水平……挂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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