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凉意裹挟着苦艾药香,在回春堂斑驳的雕花窗棂间萦绕。苏海棠倚在老旧的榆木桌前,烛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青砖地上微微晃动。手中的信纸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缓缓展开信纸,宣纸上即刻闭馆四个朱砂字如同一记重锤,敲击着她的心脏。字迹边缘还带着湿润的光泽,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仿佛是用血书写而成。苏海棠凑近油灯,火苗的跳动将光影投射在信纸上,那些朱砂字迹竟泛起淡淡的金芒,如同活物般在纸面上游走。
指尖轻轻抚过纸面,细腻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这种触感太过熟悉——如同抚摸婴儿的肌肤般柔软,却又带着丝绸般的韧性。纸张表面隐隐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冰裂纹路,在烛光下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那是只有皇室贡品冰纹宣纸才有的特征。据说这种宣纸需用上等檀皮和青檀树皮,经过七七四十九道工序,再浸以天山雪水,方能制成。每一张纸都独一无二,纹理如同冬日窗上的冰花,精美而神秘。
她将信纸侧转,对着烛光细细端详。在信纸边缘,一道极细的暗纹映入眼帘——缠枝莲纹。莲花的花瓣纤毫毕现,莲叶的脉络清晰可辨,每一针每一线都绣得极为精致,透着一股皇家特有的华贵与威严。这种暗绣工艺,是宫中绣娘的不传之秘,寻常人根本无从得见。
苏海棠的心跳陡然加快,手中的信纸微微发颤。皇室贡品为何会出现在这封威胁信上?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她的目光落在药馆斑驳的墙壁上,突然意识到,这场风波恐怕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窗外的秋风呼啸而过,吹得窗棂吱呀作响,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而哀鸣。
姑娘,又有人来求药了。小药童阿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焦急。苏海棠赶忙将信纸塞进药柜暗格,推门却见堂内挤满了面色蜡黄的百姓。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突然跪倒在地:大夫,救救我儿!他上吐下泻,浑身发冷...苏海棠蹲下身,指尖刚触到孩子滚烫的额头,就听见人群中传来惊呼。
只见角落里的老者突然剧烈抽搐,白沫从嘴角溢出,整个人在地上蜷缩成虾米状。苏海棠心头一紧,这种症状她曾在医书上见过——上吐下泻、肌肉痉挛、脱水昏迷,与现代的霍乱如出一辙。可这偏僻小镇,怎会突然爆发如此烈性的传染病?
夜色渐深,医馆外的灯笼在风中摇晃。苏海棠刚要关门,一道黑影突然掠过屋顶。她抄起药箱里的银针,却见来人一袭玄色劲装,腰间玉佩刻着蟠龙纹样——竟是当今七皇子慕容义。
苏姑娘小心。慕容义闪身进门,手中握着半块染血的布条,这是我在城南乱葬岗发现的,那些暴毙的流民,症状与堂内患者一模一样。他的眼神冷峻如霜,更蹊跷的是,负责施粥的善堂,正是三皇兄的产业。
苏海棠倒抽冷气,想起白日里那封威胁信。冰纹宣纸、皇室暗纹、突发的疫病...这些看似无关的线索,此刻却在她脑海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慕容义反应极快,拉着她旋身避开——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门框飞过,钉入梁柱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们果然坐不住了。慕容义拔出佩剑,剑身映出他凝重的神色,从今日起,我会派人暗中保护医馆。但苏姑娘,有些话我必须说在前头...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药柜上的冰纹宣纸,这场疫病,恐怕只是个开始。皇室深处,有人在谋划着更大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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