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叽叽喳喳的喊着。
岳展程侧耳听清了那么几句,都是些在赌咒发誓的,那誓言可谓是一个比一个恶毒,听得他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那不存在的冷汗。
幸亏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不然的话,这心里说不得会产生点儿利用别人淳朴感情的负罪感。
青柳村的人数不算太多,现在村里也就只剩下不到一百户了,而且多是些老弱妇孺,所以分肉的时候,花费的时间就稍微长了些。
因为杨金和要帮岳展程拉援兵的缘故,所以岳展程本想着直接宣布火炕的事情,被暂时推后了,静候杨金和这边儿的消息。
忙忙碌碌的将肉给村民们分完了之后,岳展程的脸也已经有些笑僵硬了。
“大家伙儿也太热情了。”
岳展程两只手贴在脸颊上来回揉动着,试图缓解一下自己面部肌肉的僵硬和酸痛。
“才这点儿你就不行了?”
杨金和嘲弄似的说:“要是只有这点儿能耐,那你小子可能不适合做官。”
“为什么?”岳展程问道。
“那些高官大员暂且不提,哪怕是个寻常的五六品官员,平日里那些赏花赏月、邀人饮宴之类的聚会定然是少不了的。”
“这些聚会,少则一天、多则数日,几乎一直都在与人打交道,到处都是虚伪的蝇营狗苟。”
“就这点儿小场面,算得了什么。”
杨金和直接给出了一个差点儿让岳展程眼前一黑的答案。
上辈子他可是连喝酒都欠奉那伙儿的。
就因为他不抽烟,所以平时不说被排挤,但是交际肯定是不如那些在一起抽烟的人那样如鱼得水。
所以岳展程在各种场合,都多少有点儿边缘透明人的意思。
但是现在,自己好像必须要接受这些事情了。
看来,自己可能还是要活成自己最讨厌的人了啊。
“你小子好像很不喜欢这种啊?”赵根生问道。
“不喜欢又能怎么办?”
岳展程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忍着呗!”
“哎哎哎,你这话就不对了。”
赵根生一本正经的说:“既然以后不可避免的都要喝酒,那为了以后不出丑,你就应该从现在就开始把酒量练起来啊!”
“正好,我知道你爹还藏了好几坛子的好酒,是那家伙以前从外地背回来的,你小子拿出来,咱们好好地喝上两杯……”
看着赵根生那义正词严的模样,岳展程的嘴角不停地抽搐着。
亏他还以为这是老赵叔看他可怜,想要给他支点招儿呢,没想到这是看上他爹的珍藏起来的酒了!
差点儿就被这老登给骗了!
“你这厮的地图也太短了。”
杨金和嘲笑道。
“有种你别喝啊!”赵根生怒视道。
“呵,真以为老夫稀罕那点儿酒水啊?”
说着,杨金和从后腰上取下来了一个大葫芦。
只见杨金和轻轻扯开了葫芦上的塞子,几乎就是扯开塞子的一瞬间,一股奇异的酒香从那葫芦口中喷涌而出。
也就短短两个呼吸的功夫,那股子霸道的酒香就已经弥漫了整个屋子,与那些下了香料的肉香分庭抗礼,互不相让。
“我滴个乖乖,杨叔你这酒加了什么东西了,怎么这味道如此霸道?”
岳展程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杨金和的酒葫芦。
讲真的,他前世也没啥见识,喝过最贵的酒,也只是市面上流通的茅子。
但是那股子酒香,远没有如此沁人心脾。
“哼哼,这可是老夫的秘制药酒!”
杨金和得意的说:“说多了你们估计也不懂,简而言之就是,这里面用的都是宫廷贡酒、还有百年份的药材等等珍稀玩意儿调制而成。”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一个将死之人,我这一口药酒下去,也能将命吊住那么一时三刻!”
下一秒。
“果然,我就知道杨叔厉害!”
岳展程直接竖起大拇指,满脸敬佩的说道:“天不生我杨叔,医道万古如长夜。”
“好小子,这话说的太对了,深得我心呐!”
杨金和一脸受用的说:“天不生我杨金和,医道万古如长夜,好句,好句啊!”
看着杨金和那摇头晃脑的样子,赵根生是一点儿都没眼看,他现在全身心的都在注视着杨金和手中的那个酒葫芦。
人老了,也就好点儿酒肉了。
如今肉已经有了,本想着蹭点儿岳家那个老家伙的珍藏酒,没想到现在杨金和反而拿出来了一个顶级的药酒。
这让他的心里跟猫挠似的,那叫一个心痒难耐啊。
但是让他主动开口要,反而还张不开这个嘴。
扭头看着猛拍杨金和马屁的岳展程,赵根生赶忙给他使了个眼色。
岳展程眉毛一挑,想白嫖啊?
赵根生脸色一黑,这小子怎么还学会趁火打劫了呢。
想了想,于是他给岳展程比划了个手势。
一手握拳、一手摊掌,放一起互相摩擦了一下。
这是……切磋?
不对,是指点武功啊。
这个倒是不错。
岳展程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个时辰?
赵根生面色一喜,这小子还是有点儿良心的嘛,知道老人家身体不好,让自己只教他一个时辰。
算了,看在好酒的份儿上,指点他一天算了。
赵根生美滋滋的想着。
而岳展程则是心里也乐开了花。
自己就是随意比划了个一辈子,没想到老赵叔还真的就答应了,丝毫没有讨价还价。
不愧是最照顾自己的人之一啊!
两个人都在心里欢欣鼓舞着,各自满足。
“杨叔啊。”
岳展程笑嘻嘻的说:“俗话说的好,这择日不如撞日。”
“不如今天就倒两杯,让我们见识见识您老人家这独步天下的药酒?”
“你小子,不会是以为拍我两句马屁,就能够喝到我的药酒了吧?”
杨金和瞪着岳展程,恶狠狠地说道:“起码也得十句吧!”
岳展程:“……”
赵根生:“……”
老村长:“……”
傅君颜和郑清莲:“……”
“我还以为杨叔是个难相处的,性格古怪,没想到还挺好玩的。”傅君颜低声说。
“本来就都不是什么坏人。”
郑清莲笑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格,这是天生的,不喜欢,那就不靠近便是了,何必自我折磨呢。”
“何况,交朋友不是应该最看重人品吗?”
“而人品如何,从来都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对吧?”
傅君颜重重的点头道:
“娘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