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陆在那边微笑着坐着。
洪立武说：“老陆，你是没看着当时鲁占山和仇伍吓的那样，脸都白了，放我走，连个屁都没敢放。”
老陆说：“我这也是走一步险棋。”他走过去，拉动炸药上的环。
贺彪上前一步挡开他的手说。“陆书记！”这一挡不要紧，反倒把导火索拉了出来，炸药冒着烟。
贺彪说：“卧倒！”
除老陆外，众人都伏到地上。等了半天，炸药没响，洪立武先坐起来说：“怎么回事？老陆？”
众人也都抬起头来。老陆将炸药掰开一管说：“豆面。”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洪立武说：“你怎么先不告诉我们？”老陆说：“先告诉你们，装得就不像了。鲁占山老奸巨滑的，会看不出来？”
众人佩服地点头。刘彬说：“老陆，那要是鲁占山真啥也不顾了，武哥不完了么？”
老陆说：“他不会，那是什么地方？他又是长期住户，天大的胆子。”
刘彬说：“不一定，鲁占山可是心狠手黑。”
老陆说：“谁手里也没有杀人执照。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轻易杀人。”见众人听了都点头，老陆有些得意，说：“你们以后都得记着这一点，当今在道上混，打架斗狠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是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离开这个明确的目的，再狠也只是个亡命徒……”他忽然觉到洪立武不大高兴，不说了。
洪立武沉着脸不吭声。
众人都觉到了他的阴沉，谁也不说话了。
洪立武摆摆手说：“把这些东西弄出去。胜子，不是安排你告状么？怎么还不去？”莫春胜看看表说：“武哥，四点多了。”
洪立武一拍桌子说：“我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挥挥手说：“把东西都收拾出去，滚蛋！”
众人收起桌上的东西，走了，老陆关上门说：“我今天喝多了，这话也多了啊。”
见洪立武不吭声，又说：“生我气了？”
洪立武说：“没有。”
老陆说：“我是为了你安全。”
洪立武说：“你不用跟我解释，我说没生就没生！”
老陆不吭声了，点上一支烟。
洪立武说：“别在我屋里抽烟！”
老陆看他一眼，掐灭了烟说：“武哥，有什么话就直说。”
洪立武说：“老陆哇，知道我为什么不跟我哥做生意么？”
五十三、
老陆摇摇头说：“不知道。”
洪立武说：“我是想走出我哥的阴影！我不想到哪都让人说，这是洪立文的弟弟。我洪立武也是有名有姓的！”
老陆说：“武哥有志气，文哥也这么夸你。”话音未落，洪立武抬手给他一个嘴巴说：“你少跟我阴阳怪气，文哥文哥的！”
老陆有些恼怒，他眼里闪过一丝凶光，但转瞬即逝，脸上又一片平淡，用手摸了一下脸说：“武哥，我长这么大，头一次挨耳光。”
洪立武笑了，说：“是么？惯了就好了，这有什么呀？“他使劲往自己脸上拍了两下说：“解气没有？没解气我再打！”
老陆也笑了，说：“武哥，你真是皇上脾气。”
洪立武板起脸说：“知道为什么打你么？就想叫你记着，你是我的人，不是我哥的化身。这世上只有我哥我不敢打耳光，其他人，要是惹着我，轻的一概掌嘴，重的斩草除根！”笑笑说：“你小女儿真招人稀罕。”
老陆愣了愣，突然抬起手来重重地在自己脸上打了一下说：“武哥，我记住了。”
洪立武说：“早知道你是聪明人。你说的对，咱们公司成立了，要大干了，没有规矩不行。一盘散沙似的，分不出大小王来，肯定成不了大事。”
老陆看他一眼说：“那是。”拿出纸笔来说：“怎么立规矩？”
洪立武说：“不用你，我自己想想。”
老陆将纸递给他。洪立武说：“你给我办几件事。”
老陆听着。
洪立武说：“鲁占山在香格里拉挺气派，要想跟他平起平坐，咱们也得住进去。”
老陆说：“那好办，我去订房间。”
洪立武看着他说：“问题是现在咱们手头不宽绰。”
老陆愣了一下，点点头说：“嗯，我尽力。”
洪立武说：“咱们能干事的人还少点，得发展队伍。自己养人不行，我看孙永挺肥的，想个办法把他收进来。”
老陆说：“好。”
洪立武说：“再有就是胜子告状这个事，用不用找律师？”
老陆说：“要真打官司，当然得找。”
洪立武说：“嗯。”他心情好起来，说：“我累了，想蒸一下，捎带想想规矩怎么定。对了，彪子说在大鹏那边接过来的有两个按摩的不错，正经中医学院出来的，一起去？”
老陆说：“我不去，我对那个不感兴趣。”
洪立武笑笑说：“你对你媳妇挺忠诚啊，不像道上混的人。”
老陆说：“我媳妇对我有恩，我做了五年牢，她等了我五年，我答应这辈子要对得起她，说话不能不算数。”
洪立武说：“挺仗义呀。行，那我去了。”
老陆笑着说：“你去吧。”
洪立武走了，老陆点上烟抽着，他的脸阴沉下来。
下班了，队里的人都走了，只有魏江一个人在电脑前忙碌着。他将洪立武的照片扫描进去，又在这些脸上添了一个面具，只露两只眼睛。他盯着这双眼睛看着，怎么看，怎么就是他在建筑工地和派出所里见过的那双眼睛。
田春达在门外喊着：“魏江。”
魏江抬头说：“到。”
田春达推门进来说：“你看谁来了。”魏江的爸爸在田春达身后走进来。魏江有些惊讶地：“爸？”对田春达说：“田队，我爸爸。爸，这是我们支队长。”
魏父说：“支队长好。魏江在你这儿，让你操心了。”
田春达笑笑说：“别这么说，老人家，魏江干得不错。”他向屏幕上扫了一眼，走过去看看说：“嗯？”
魏江说：“啊，我在做个试验。”
田春达点点头说：“啊。”对魏父说：“老人家。你们爷俩唠吧。我那边还有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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