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温把手插在腰上,趾高气昂地对掌茶小精怪谆谆教诲了起来。
掌茶小精怪只能频频点头,不敢忤逆小温的意愿。
小温在看见掌茶小精怪的反应过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招了招手,便放任它离开了这里。
掌茶小精怪见状如释重负,随即捂着疼痛的屁股,煽动身后的翅膀离开了石桌。
见掌茶小精怪离开了此地之后,小温便丢掉手中的枝条,然后拍了拍手,一屁股坐到石桌上,继而又躺倒了下来。
月光洁白地撒落在小温的身上,它伸手打了个哈欠,随即砸了咂嘴,这才疲劳地阖上双眸,就地瞌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风吹过。
小温迷迷糊糊地从石桌上坐了起来,然后伸出珍珠小手揉了揉自己的惺忪的双眼,它刚一扭头便看见了坐在石桌旁抬头赏夜的黑衣老者。
小温见状连忙煽动身后的翅膀绕着黑衣老者手舞足蹈地飞了两圈。
典淳见状笑了笑,道:“小温,你与那小子的第一次见面,感觉如何啊?”
小温闻言气不打一处来,随即便向面前的黑衣老者络绎不绝地倾吐出了自己肚子里的苦水,说完便双手环抱于胸前,闷闷不乐了起来。
典淳见状只是笑了笑,道:“他也不过才刚满十八岁而已,比不得你年长,有些事情他看不透彻,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的时间不多了,以后这白虎山的一切也只能交托到他的手中,到时候你一定要好好地帮衬他,不要让他误入歧途。”
“明白了吗?小温。”
小温闻言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不舍。
典淳见状揉了揉小温的脑袋,笑容慈祥道:“小温,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啊……亲眼目睹了这么多代白虎尊者从自己面前死去,那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
小温没有说话,只是阖上双眸用脑袋反蹭在了典淳枯槽的手掌上,似是寻求安慰。
典淳见状长叹了一口气,仰面看向了星空,喃喃道:“人的一生,何其短暂呐……”
二月廿四辰时一刻,梼杌街玉娘巷徐府。
东方穗芳吃过由小银端来的早饭之后,便出发去寻找卫广平了,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先试探一番他的口风,看能不能从他手中将佩剑不祥火给买下来。
行至一处安静地庭院之时,东方穗芳发现其中有一名身着金色衣裙的灰狼妖族女子正在低着头抚琴,表情淡雅。而她的身旁则服侍有一名穿着金衣裳的婢女,正是昨天晚宴时端菜的那名婢女。
金裙女子沉浸其中,眉目间尽是情感,完全没有发现远处的东方穗芳正在打量着自己。
东方穗芳听出她所弹奏的曲子是一首《香山怨》,这是黄沙堡最著名的思乡曲。
它讲述的是一位小妖官为了自己的仕途,不顾自己妻子的阻拦将自己的女儿赵丽远嫁给了南疆香山的一位妖君。
那妖君无所事事,整日酗酒,赵丽好心劝告,换来的却是那妖君的一顿毒打。赵丽害怕自己的父亲会因此丢失官职,便只能忍气吞声。
终有一日,赵丽不堪重负,想要夺门而出,却被妖君打断了双腿,从此卧病在床,整日只能以琴为伴。
这事儿很快便传回了赵丽的父亲耳中,他得知以后内心懊悔不已,竟主动搁去官职,只身徒行前往了香山,途中三步一跪,五步一扣,惹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
那父亲历时七个月才行至香山,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儿赵丽,两者相见皆泪目蒙蒙……
赵丽当即便抚琴弹唱了一曲,向面容苍老的父亲述说着自己心中积压了多年的委屈。
那父亲当即磕头认错,然后将双腿残疾的赵丽接回了家去。
这便是《香山怨》的由来。
一曲奏罢,金裙女子便用手掌轻轻地按住了琴弦,稍一抬头便刚好看见了远处正在驻足观望着自己的东方穗芳。
两人的视线随即便相互交汇在了一起。
金裙女子忽然问道:“莎莎,那边的女子是谁?”
金衣裳的婢女顺着金裙女子的视线抬头看去,也看见了廊桥上的茶衣女子,如实回答道:“回夫人的话,她似乎是老爷昨天邀请至府中的贵客。”
“哦?”金裙女子眼神诧异,她可是知晓卫广平的秉性,从来不会邀请女子回府过夜。
金裙女子心生好奇,想要一探究竟,随即便吩咐道:“莎莎,你去邀请她过来坐坐。”
“是,夫人!”莎莎闻言屈膝行了一礼,随即便迈开小碎步,径直向廊桥中的东方穗芳走了过去。
东方穗芳见状虽心有疑惑,但却没有躲避,昨夜她与小银攀谈了良久,已然弄清楚卫广平的背景以及这徐府的势力分布,知晓那抚琴的金裙女子正是卫广平的第一妾室赵琳。
莎莎很快便来到了东方穗芳的面前,屈膝行礼道:“这位贵客,我们夫人在那边想要请你过去一叙,不知贵客是否愿意?”
东方穗芳闻言笑了笑,道:“自然愿意。”
“那贵客请跟奴婢过来。”莎莎说完便走在了前面。
东方穗芳见状连忙跟随了上去。
“夫人,贵客来了。”莎莎屈膝行礼道。
赵琳见状点了点头,道:“莎莎,你过去沏一壶新茶来。”
“是,夫人!”莎莎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东方穗芳见状客气地笑了笑,道:“赵夫人不必如此麻烦!”
“不麻烦的。”赵琳礼貌地笑了笑,又道:“方才妾身听莎莎说,姑娘是老爷请来的贵客?”
东方穗芳闻言讪讪地笑了笑,客气道:“赵夫人说笑了,我只是与你们老爷的朋友沾上了一点儿关系,这才有资格住进贵府。”
赵琳知晓对方这是在说客套话,随即说道:“老爷已经多年不曾邀请过女子歇入府邸了,想来你那朋友对老爷来说一定是至交好友。”
东方穗芳笑道:“他们的确关系匪浅。”
赵琳闻言善意地笑了笑,随即便拉过了东方穗芳的手,道:“这位姑娘,随妾身过来坐下聊聊吧。”
“好。”东方穗芳点了点头,然后跟着赵琳坐到了四方桌前的石凳上。
赵琳语气温和地打趣道:“这位姑娘,你知晓妾身的身份,可妾身还不知晓你的名字呢?”
东方穗芳闻言满脸歉意,连忙回答道:“赵夫人,我叫东方穗芳,来自于靖宁山。”
赵琳闻言脸色诧异,心中浮现出了一个答案,随即出言猜测道:“难道……你便是那靖宁东方氏的金铃公主——东方穗芳?”
东方穗芳闻言苦笑了一下,哑然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靖宁山已然易主为了公奚氏,我早已经不是那个风光的金铃公主了……”
赵琳看见东方穗芳脸上苦涩的笑容,满脸歉意道:“原来如此,抱歉东方姑娘,是妾身冒昧了……”
东方穗芳见状笑了笑,并没有当做一回事儿,道:“夫人言重了。”
赵琳只能另寻了一个话题,开口道:“方才妾身抚琴时,发现东方姑娘在廊桥那边驻足观望,想来是被妾身的琴声所吸引,不知东方姑娘在听到妾身的曲子后,有何感想呢?”
东方穗芳笑着问询道:“不知方才赵夫人弹奏的曲子可是《香山怨》?”
赵琳似是寻觅到了自己的知音,点了点头,笑道:“不错,正是《香山怨》,且听东方姑娘为妾身点评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