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回说道,宋辰等人通过分析探查县城肉市交易情况,将饲喂嫌疑人集中在威善药铺的掌柜马六和嘉美绸缎坊的掌柜张三,正是:
武馆蹴鞠劲,岬舫战旗开。宋郎轻挥羽扇,战术破云来。两日突飞猛进,且看龙争虎斗,明日展奇才。暂卸银鞍去,明月照琴台。
转星眸,寻鳄影,探幽怀。肉香漫处,谁遣千斛饲妖腮?八百浮名过眼,五百尘缘交错,雾锁小蓬莱。且待金睛辨,蛛网捕狼豺。
却说那威善药铺的掌柜马六,在这潇县也是风云人物。威善药铺位于城南肖楼街,为本地第一药铺。
那药铺里可谓热闹非凡,那时候药铺基本上都青砖灰瓦的老房子,门口挂着写有“悬壶济世”“妙手回春”之类的招牌。铺里最显眼的是“百眼柜”,百眼柜靠墙而处,一个个抽屉上贴着药材标签,什么“人参”“当归”“黄连”,药铺弥漫着一股混合药香。
抓药的大夫穿着长袍,手里拿着戥子,也就是像小秤一样测重药材的工具,称起药材来非常精确。要是有人来看病,大夫就先“望闻问切”,然后根据病人病情开药方,药方上的字跟现在的医院处方有一笔,看来这是千百年来”遗传“下来的规矩。药方上的字像画符一样,不过抓药的伙计能看得明白,总能精准抓药!
那里还有“药碾子”,就是是个大石头做的碾压药、磨药的圆盘,类似磨盘。把晒干的药材放上去,不一会儿就变成细细的药粉。遇到难煎的矿石类药材,还得用“捣药罐”砸成碎末。要是有人急着吃药,药铺还得现场煎药。
那药铺可不只是卖药,还能算是半个医馆。周围街坊四邻有个头疼脑热的、跌伤扭伤的,都爱往这跑,寻摸来看看。药铺大夫一边抓药,一边跟这些熟人唠嗑话家常:“赵婶,您家孙子咳嗽得炖点梨汤加贝母”“钱叔,您这腰疼得少扛重物,我给您开点外敷的草药”……
据说,这马六也是个大善人,要是遇到穷人家买不起药,他还会免费送药,真正与招牌上的“济世”二字,非常贴合、名副其实。
宋辰等人意欲前往威善药铺一探究竟给,在去之前也做好了功课,派人多方收集了马六的信息。
马六的口碑出奇的好,无论是耄耋老人、还是青年男女,都对他拍手称赞:“就是那个总穿青布衣长衫,见人就笑的胖大叔,他那满脸褶子真是可爱,一看就是大善人!”马六那名声好的真是没法说,怕是连三岁孩童都能咿呀夸赞他两句。
马六掌柜今年四十有五,生得一副胖乎乎、弥勒佛似的大圆脸,笑起来那弯弯的眼睛会眯成缝。他常年在腰上别着个木头小药箱,遇到需要药材和治病的男女老少,都马上给予帮助,活脱脱一个行走的“胖郎中”。可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如今潇县第一药铺的掌柜,早年竟是个在药铺后厨烧火劈柴的穷小子?
马六本名叫马守义,老家在潇县城外百里外的马家沟。八岁那年,瘟疫侵袭马家沟,很多人家都染了重病。瘟疫让马六的父母早逝,家里只剩他和年迈奶奶相依为命。马六把家里仅剩的玉簪子给当了,换来些碎银。为了糊口,他得学门手艺。于是,他来到威善药铺,求着老掌柜收留自己,成了这药铺的杂役。
那药铺老掌柜并无子嗣,见这小子整日拿着《本草纲目》研读,就收他做了徒弟。从此,马六白天跟着老掌柜认药、抓药,夜里就在油灯下抄写药方。二十五岁那年,老掌柜去世了。临终前把药铺交到他手里,只说了句:“咱药铺不卖昧心药。”便撒手人寰了。这句话,也成了马六的处世信条。
马六的妻子李氏,是本县米铺李老板的独生女。李氏的样貌五大三粗,嗓门也大、说话更急,坊间传闻外号“李门神”。当初,马六带车一车彩礼去提亲时,众人都以为小子可惨了,以后要被这“河东狮”驯得服服帖帖。如今两人成婚二十载,倒也是举案齐眉,日子过的红红火火。马六的长子明远十九岁,跟着父亲学习医术和本草知识,学的倒也中规中矩。
要说马六的小棉袄,当属那十七岁的女儿清婉。这姑娘生得玉雪可爱,性子却很文静。她最喜欢的事,就是给各类药材贴标签,一笔一划的小楷字写得工整,不输店里的伙计。马六心疼女儿,总说:“女娃娃家学这些医书、药典,有什么用,好好学针线绣花等女红,才是正理。”清婉摇头表示不同意见,她总是会拿出一本《女医杂说》:“爹,你看人家义姑,都能给宰相看病,我也要做这样的奇女子。”
马清婉还有个“绝活”,就是制作不同的香包。把晒干的茉莉花、玫瑰花、艾草、菊花等拌入药粉,做成香包送给街坊邻居。凡是得了她香包的人,有的说香包提神醒脑,有的说夜里睡得格外安稳,她制作的香包也算是小有名气。
那日正是晌午,日头正盛、热气迎面。宋辰摇着折扇,与赵见、王行来药铺探查情况。他们慢悠悠走进药铺,屋内药香扑鼻,屋外蝉鸣喧闹。只见马六正给一个老汉抓药:“老哥哥,这剂防风汤回去趁热喝,保准祛了您身上的湿气!”
“马掌柜,我姓宋,久仰大名!”宋辰抱拳笑着问好。余光却看向墙角的几筐猪肉,“听闻贵铺药材地道,特来求几味补药。””马六抬头笑着说:“宋公子客气!不知是府上哪位贵人生病?”
宋辰答道:“是我自己,近日总觉乏累,吃饭时候有时候也会大汗淋漓。”宋辰心知自己有脾虚症状,吃饭时候,尤其是吃饭快的情况下,的确会出汗较多。
“公子,我来给你把把脉开个药方、抓些药,你且拿去吃吃看!”马六示意要给宋辰把脉问诊。
宋辰坐下,让马六把脉,问道:“马掌柜,这药得吃一阵子才能见效吧?”
“宋公子,你说的对,你这是脾虚的症状,需得慢慢调理,我给你开些温和的药方。如无效果,再回来我再把脉调整调整药方。”马掌柜缓缓答道。
赵见说道:“马掌柜医术高明,这药方应能立竿见影,多谢多谢!”
话音未落,内堂帘子一掀,马清婉抱着药匣出来,一副娇小可人的模样。宋辰一愣,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身上。只见她漫步石板上,挽高发髻、鎏金步摇,鬓边斜簪绢花,面上敷珍珠粉,眉画远山黛,唇点石榴红,腕间套羊脂玉镯,衣袂佩香囊,行走间环佩叮当,尽显温婉雅致。
“爹,王婶家的安神香包。”马清婉话到嘴边,见有生人,脸颊一红。马六笑道:“宋公子,先抓些药试试看,希望能让公子舒坦些。小女清婉胡闹,捣鼓些香包哄街坊开心,诸位见笑了。”宋辰仔细查看那香包,笑答:“这般精巧的手艺,不输都城金陵的夜市摊。”马清婉耳根发烫,嘟囔道:“油嘴滑舌,倒像个卖假药的。”
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喧闹。几个衣衫褴褛的汉子抬着担架冲进来:“马掌柜!救救我家兄弟!采石场塌方砸伤了腿!”马六脸色骤变,抓起药箱就往外走:“后院还有半扇猪肉,清婉,快让后厨炖汤!”
马六匆匆赶去救人,宋辰全部看在眼里,又特意瞥查柜台上的账本,那分明记着“施药”记录。宋辰低声问王行:“这应该是他们这些天买的肉?”王行点头:“药铺每日要熬百来碗药汤,这些肉看来是接济穷苦人的,怕是误会了。”
此时马清婉拿着香包出来,看来是新制的一些,她拿出一个往宋辰手里塞,是个艾草香囊:“方才冲撞了宋公子,这个赔罪。”宋辰捏着香囊,凑近轻嗅:“如此赔罪,怕是要让人经常来寻不痛快。”马清婉听到后,不觉脸色已变红晕,转而跺脚转身,发间茉莉簌簌落了几片在他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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