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动着身子,收紧腹部的肌肉。他原本可以用其中一个容器解决掉这个问题,但是,当他将两个咖啡杯塞进装有三明治和薯条的袋子时,把它们全都挤扁了。他的膀胱开始疼痛。没有鞋子掉下来。他紧紧夹住双腿。更多的车灯闪过。没有鞋子。他启动车子,打开车灯,迅速朝最近的一处公共厕所开去,这个厕所位于圣米歇尔快速路上的一个通宵开业的加油站内,因为晚上十一点的时候,绝大部分的餐馆和外卖店都已经关门了。
当他回来时,路上已经放着两只牛仔靴。
现在都快凌晨一点钟了。你为什么回家这么晚?
罗梅罗将鞋的事情告诉了他的妻子。
鞋?你疯了吗?
你难道没有对什么事情好奇过吗?
是的,眼下最让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你会认为我竟然傻到相信你晚回家是因为你在路上发现的那些烂鞋。你外面肯定有女人了,对吧?
你看上去气色不怎么好。警司说。
罗梅罗神情沮丧地耸了耸肩。
你一晚上都在外面,约会?警司开玩笑地说道。
要是这样就好了。警司突然严肃起来。怎么回事?家里有麻烦了吗?
罗梅罗差一点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告诉他,但是,一想到之前将鞋的事情告诉他时,他所表现出的冷漠态度,罗梅罗知道从他那里得不到什么同情。也许正好相反。是的,家里有麻烦了。
毕竟,昨天晚上所做的事情,他不得不承认,显得有点古怪。利用业余时间在车里待了三个小时,等着……如果是某个搞恶作剧的人将鞋子扔在路上,那又怎样?只要他有时间,就让他扔好了。我为什么要花费自己的时间去抓住他呢?等着破的案子太多了。我能以什么罪名起诉那个家伙?乱扔垃圾吗?
罗梅罗下定决心在这个轮班中绝不再去老佩克斯路。这一天很忙,他走访了一起伤害案的证人,处理了一起入室盗窃案、一起抢包案和一起发生在佩拉尔塔路上的严重车祸。他处理完一起案子又赶去处理另一起,期间有好几次他都可以从老佩克斯路经过,但是,他却故意避开它,而选择了其他的路。一定要有所改变,他告诉自己。应该把精力放在重要的事情上。
等到下班时,前天晚上睡眠不足的后果开始显现,他已经筋疲力尽,希望能在家里安安静静睡上一觉。暮色中,他随着拥挤的车流在凯瑞罗斯路上缓慢行进,最终驶上了25号州际公路,一路向北开去。落日余晖将桑格里克利山脉上染成了血红色,这条山脉的名字是由早期西班牙殖民者起的。再过半个小时,我就可以跷着脚喝啤酒了,他想。他驶过通往圣弗朗西斯快速路的出口。一个路标告诉他下一个出口,即通往老佩克斯路的出口,就在前方两英里处。他极力想把它从脑海中抹掉、继续欣赏落日的美景,想象着即将喝到的啤酒,并且打开了收音机。天气预报说白天的最高温度达到了华氏七十五度,这个温度在五月中旬应该很典型、不过,一个冷风面正在靠近,晚上的温度可能会降到华氏四十度,一些地势较低的地方还可能会结霜。天气预报员建议将新近购买的娇嫩植物用东西盖好。这里的无霜日通常是从五月十五号开始,但是……
罗梅罗将车驶入了通往老佩克斯路的出口。
真是见鬼了,他想。只是去看看,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这有什么伤害吗?当车子到达山顶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脏跳得有点快。我真的希望能够看到鞋吗?他问自己。假如它们躺在这里一整天而我没有过来检查,自己会感到不安吗?当那个经常出现鞋的地方进入他的视线中时,他感到胸口有一种压迫感。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当看到那里空无一物时,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了,他告诉自己。绕这么一段路是值得的。这证明了假如我工作期间开车来这里,那肯定是浪费时间。我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我现在可以回家了。
但是,当他和妻子一边吃着薯条一边看电视时,他并没有放松下来,心里依然禁不住在想那个丢鞋的人肯定还会再做那样的事情。那个杂种肯定认为他比我聪明。你?你在说什么?他压根就不知道你是谁。那么,他会认为他比那个将鞋子捡起的人聪明。这又有什么不同呢?
罗梅罗一整天都在期待的啤酒喝起来一点味道都没有。
但是,第二天,该死,又有一双女式棕色浅口轻便鞋扔在道路中心线上,两只鞋子彼此相隔五码远。罗梅罗脸色阴沉,拦下路上的车流,将那双鞋捡起来,然后回来将它们放到车子的后备箱里。这个家伙究竟是从哪里弄到的这些鞋子?他想。今天这双鞋子几乎还是新的。前几天捡到的那双平底便鞋也是。即使是恶作剧,谁会将这么好的鞋子扔掉呢?
当罗梅罗忙完了一天的工作之后,他打电话给妻子说:我今天要工作到很晚。一个上夜班的家伙生病了,我得顶替他。他将该完成的文案做好,然后来到附近一家披萨店买了一份香肠炒香菇、一大杯可乐和两杯咖啡,但是,他接受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准备了一个空塑料壶用来撒尿。他想,还得带上一个随身听和耳机,这样他就可以不使用车载收音机,也不用担心车子的电瓶亏电了。
确定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开车朝蹲守点驶去。圣达菲也有一些尘土飞扬的道路,卢佩塔东路便是其中一条。路的两侧是灌木和俄罗斯橄榄树,还有彼此相隔很远的土坯房子,路上车辆稀少。罗梅罗将车子停在拐角处,注视着对面的教堂,教堂的钟楼让他想到了印第安人的村落。更远处是点缀着矮松的太阳山和阿塔拉亚山,落日的余晖和前一天一样血红。
路上车来车往。他戴上耳机,打开随身听调到收音机状态,找到一个电话热线节目之后,便开始一边听节目一边喝可乐,吃披萨,同时将身子降低,眼睛注视着经过的车辆。
天黑一个小时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忘记了带一样东西。昨天的天气预报已经警告说今天夜里的气温会下降,甚至还可能有霜出现,此刻罗梅罗感到一股寒气袭上双腿。他很庆幸自己买了那些热咖啡。他将胳膊抱在胸前,心想要是带一件夹克就好了。他呼出的热气在车子的前挡风玻璃上形成一层水雾,所以他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就用一条手绢擦一下。他将车窗玻璃摇下来,这样可以控制车里的水汽,但是,也会让更多的冷空气进到车里,让他冷得打战。远处山顶上的残雪在月光下熠熠闪光,由于处于山脚低地,所以感觉更冷一些。他将车子发动起来,用车上的暖气保持温度。他始终全神贯注地盯着路上逐渐稀疏的车辆。午夜十一点,依然没有鞋子出现。他一直提醒自己前天晚上鞋于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当时他实在是憋不住去了一趟厕所。二十分钟之后回来时,那双牛仔靴就已经扔在路上。假如做这件事情的人遵循某个模式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就可能会有事情发生。
耐心等待,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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