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阳龙还没有完全好过来,但她是真的支持不住了。年前她要回到H省的老家,到那时俞阳龙需要治疗就坐火车来找她。李彩云出于对路医生帮助的感激,买了些B市的特产,要在临走前看望一下路医生,也算是送一送。她自己买来全聚德的真空烤鸭礼盒和京八件礼盒。趁着这天俞阳龙和俞志诚都不在家给路医生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不是忙音只是无人接听。于是她继续收拾家务过了半个小时再打,还是无人接听。又过了15分钟再打还是无人接听。李彩云有点紧张,作为患者家属,路医生承诺过两人的电话会一直保持畅通,在这两年她也确实时刻能联系到路医生。现在的情况让她觉得有点不对头。今天老俞不在家,小俞也上班。作为提前退休的家庭妇女,今天她不需要给谁做午饭,到晚饭前时间都是宽裕的。李彩云决定亲自到路医生住的地方看一看。
路医生不是市本地人她是为了学习心理咨询师才来到这个城市的,后来干了这行就一直租住在B市。李彩云知道她的地址。就用老太太买菜常用的布兜拉车装上两个礼盒,出门去坐公交车。
她倒了两趟车才到路医生租住的小区。按照记事本上记的楼号,单元号和门牌号,李彩云拉着拉车来到了路医生的租住地。敲门,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羽绒服卷着头发的陌生中年妇女,她听路医生说过,这套房子是群租房,每个房间都住了不同的人,客厅还打了隔断。这位应该也是租客吧……
“请问路心女士是在这住吗?”
“路心?谁呀?”
“哦她是个心理医生,大概50多岁很瘦。”
“哦哦哦想起来了,我刚搬来没多久,谁叫什么我都不知道,你看看那间屋子,你说那人应该就是住那儿。”
李彩云谢过那人走到她指的屋门口。这套房子里每间屋子都装着和大门口一样的防盗门,应该是为了给各个租户一些私密性。可这间屋子的门却是虚掩着。
她推开门,屋子里面衣服和一些杂物胡乱扔在地上,垃圾桶也打翻了,里面的垃圾洒出几步远。路医生穿着出门才穿的羽绒服大衣,脚垂在床边躺在床上,面色蜡黄,听见们开的声音只是眼皮动了几下。
李彩云赶紧跑进去
“路医生你这是怎么了?”
她趴在床上想把路心扶起来。老腰在酸痛,李彩云可顾不了那么多,她挣扎着把路医生扶到半坐着。路心的头却像失去支点一样先向后仰又向侧面倒。双手无力的垂在两侧并不见她用手撑住身体。见这样子李彩云更慌了,这可是现在唯一能治好儿子病的人呐,怎么就成了这样。好在路心此时还有说话的力气:“你去敲隔壁的门,当兵的在,会来帮忙……”
李彩云拖着自己和路医生的身体把路心靠在床头,一只手扶着腰跑出去。这房间两侧的房门先后被李彩云敲响,她慌不择路的喊着“有人吗,我这有人需要帮忙,要急救……”其中一间房门打开了,里面跑出两个身着黑皮衣的精干青年。他们是红色狼烟安排在这儿的便衣。
李彩云带着两个便衣进来了。一个小战士扶起路医生李彩云就势给她喂了点水。另一个打电话汇报情况,请求调来连队里的卫生员,然后回屋去取随身医药包。只消不到十分钟,卫生员就赶到了。简单检查后,发现路医生心律和血压都有点低,而且还有些低血糖。卫生员指挥大家烧水兑出温水,冲一包含有葡萄糖的医用补液盐。李彩云配合卫生员给路心把这碗补液盐喂下去。半晌路心终于说话了:“这段时间治疗把心理能量耗尽了,回到家连手都抬不起,就躺这躺了一天,幸亏你们来了。”
卫生员告诉李彩云:“来,你再给她冲一碗。”接着转向一个便衣:“战友,你去给路医生买些小米粥和煮鸡蛋。”红色狼烟的战士刚想开口说‘连队不让他们离开除非是换岗。’卫生员又说道:“现在情况特殊,而且你们在这里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战士不好意思的撇了撇嘴,就跑步出去了。
两碗葡萄糖补液盐喝下去,路心恢复了一些力气。李彩云把被子盖在路心身上问:“路医生现在我该怎么帮你……”路心答道:“你帮我把屋里收拾一下吧,顺便联系一下我的心理督导师,手机通讯录里有她的电话。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李彩云于是像一个家庭妇女常做的那样收拾起屋子,收拾的时候眼泪无声的往下掉,手里的活却并不被眼泪打断。
卫生员在路心旁边坐下,问:“路医生,刚才给您检查过,除了心率和血压略低,有些低血糖意外,并无大碍,您说自己躺了一天没吃饭,那低血糖是必然的。但,是什么原因,让您没办法弄点吃的,而且连手都抬不起来呢?”
路心,此时力气已经恢复些许,但说话声还是很微弱:“心理治疗师在治疗时会大量消耗心理能量,这个心理能量的意思很复杂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但这种消耗的一个表现就是治疗后会觉得很饿要吃些东西。要说我们是个垃圾桶也不过分,补充心理能量是需要接受心理督导师的督导,也就是我们也接受心理治疗把接收到的垃圾清除出去.......”路心喘了两口气,又接着说“不过我的督导师这几次拒绝给我做心理督导……”
“为什么?”
“我给俞阳龙做治疗已经冒犯了那些人,他们一天到晚折磨我就算了,还找上了我的督导师。那个老师年级也不小了扛不住这些,就跟我说她还要帮助很多人,不能因为帮我一个把自己赔进去.......她建议我放弃俞阳龙,我没答应,她接下来就拒绝给我做督导了......不过她是个好人,不会看见我这样还不管的.........”
在一旁收拾东西的李彩云这时转过身来,眼里全是泪,问:“那督导的电话是多少?我现在就帮你联系她.....”
“.....手机通讯录里,写着督导师,梁老师的就是......”
李彩云慌里慌张的去拿手机,走过去时还被地上打开的旅行箱绊了个趔趄。
电话里梁老师虽然有些愠怒,也有些抱怨,但还是答应今天晚上就过来现场做心理督导。电话放下,刚才出去的战士带着一杯小米粥和两个茶叶蛋回来了。卫生员照顾路心吃东西,李彩云收拾好屋子,又照路心的请求帮她把行李收拾了个大概齐,天有点擦黑了才往回走。等李彩云走远了,刚才去买茶叶蛋和小米粥的战士才开口:“路医生,刚才连队里来电话,上边要在您恢复后请您过去一趟,重点聊聊心理治疗。”
两天后,路医生拉着行李坐上了一辆白色车牌的SUV,向着离住处最近的WM部队驻地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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