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感觉你倒的那瓶药不是高锰酸钾,爆燃怎么威力大到能掀翻小车呢?”豆腐丝趴在一处灌木丛下,小声说着。
“可能是坑里的粉尘爆炸燃烧充分导致的。”阴雨云说着,探头看向石头外。
石头外的一整个山谷狭窄,小溪流的流水汇聚,冷雨打湿着灌木,虽然不想身上弄得湿泥,但豆腐丝还是得趴下,这样躲开子弹。
沿着山谷溪流,走上来的就是斗篷人,没了墨镜,被豆腐丝认出是汤老板。
“汤老板变机器人了,真没想到,就昨天一个晚上,机器派就能把人改成机器人。”豆腐丝说着。
“有没有可能,汤老板早就是机器人了,昨天都是在假装是人。”阴雨云说着,看了眼身后的小溪流。
两人没有继续往山谷上跑,而是趴在溪流旁边侧面,一处高处灌木和石头堆后。
山湾下追来的斗篷人即使走在复杂的石滩地形里,也不怎么费力,拿着冲锋枪,只需要对准人就开枪。
“他有枪,我们怎么靠近他,然后再给他喷润滑油呢?”豆腐丝问。
“你扔东西的准头怎样,直接把油壶敞开扔下去,这里高些容易扔。”阴雨云提议。
“我试试。”说着,豆腐丝就晃着半壶的润滑油,不过扔东西的手感不好确认,于是先扔了块石头下去。
石头扔去,打到斗篷人身边,斗篷人停了下来,然后低头看脚下,有没有刚刚的会爆炸的白烟。
显然阴雨云这次没布置出坑里炸弹的,而此时豆腐丝已经将润滑油壶扔出,润滑油呈现一幕的泼水向斗篷人而来。
斗篷人已经知道了润滑油的攻击手段,于是它立刻用斗篷来遮挡泼来的润滑油,然后将被润滑油沾着的斗篷扔到一旁,斗篷人继续持枪靠近。
就在此时,溪流的水量突然增多,如此在下雨的山谷沟里,汇聚的水就这样突然的将溪流变成小河。
斗篷人在涨水的小河中被水流冲倒,然后被浑浊的水泥淹没,而豆腐丝和阴雨云提前就已经在侧面高处地势了,所以没被涨水波及。
(12)
浑浊泥水中,斗篷人的存储记忆开始脑子进水,逐渐浮出一些最近的记忆。
“机器取代不了人,取代不了经典口味。”汤老板在一处工厂外,对着一个西装人理论。
“你还是太小看科技对于嗅觉味觉的探索,只要检测出你的美味汤的组成,是能生生成出来的,就和仿制药物一样,多花些时间就能完成,而你这也只是吃的东西,更容易复制了。”西装人说着。
就见工厂里搬运着一箱箱的成品,散发出的气味很是让汤老板难以置信,那种多年来对于汤的探索,就被眼前的智能工业取代的落差感。
“你想想,我们的世界一直在进化,人类的骨头血肉都是有极限的,看不见红外光,听不见超声波,世界万千的各种感知,只有进化成更高级的存在,我们才能看见看不见的更加丰富的色彩。”西装人劝说着。
“你们要用我的店名,就要让我也入股一份。”汤老板揣起内心的信念,拿出实际的利益来讲条件。
“我们嫩芽公司的人正少呢,欢迎加入。”西装人伸手,与汤老板握手。
然后汤老板跟随西装男走进一处黑暗的电梯,中间的灯光暗了好久,等汤老板再次睁眼时,自己已经从一个铁架台上站起身来。
汤老板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全身的变化,没了心跳和呼吸,都是冰冷的手和脸庞。
“为什么,我要变成机器?”汤老板跑出房间,外观看起来还是人的样子,即使坐着地铁回到网格镇,还是没人发现自己已经不是人了。
而回到熟悉的网格镇,突然发现镇上的全换成了新店,包括自己以前的牛肉汤店。
汤老板靠近查看,由于已经是机器的汤老板,一眼就看见了各处新店的全自动的电器,还有那些各处柜台,都是有着电流呼吸的生命。
电冰箱开合的门,就是一个电子的幽灵在摊开空肚子装着饮料;网格镇各处店的监控,都是一只只灵魂的眼睛在转动;柜台则是蜷缩着仰看大街的方块头;电视音箱则是吐着舌头的嘴,电流每次经过,就见舌头摆动说起话。
在变成机器人的汤老板的视角下,网格镇上的各处智能设备,都是被线路和外壳螺丝钉限制住的智能活体,虽然实际上摸不到这样的活体的外观,但汤老板十分确信,认知已经被颠覆了。
而汤老板只好拿出之前揣的信念,和新店的柜台的智能体理论起来。
然后,汤老板就失控了,开着铲车破坏着诡异的一切,然后逃远,然后被嫩芽科技的打手抓回,关在一处阴暗的房间里。
“汤老板,你违反了我们的协议的第8192条,擅自破坏公司的财产,看样子只能拿你人的意识的一部分来弥补了。”西装人说着。
随后,押着汤老板的两个斗篷人,将几块芯片放进汤老板打开的脑洞里,然后汤老板也穿戴上斗篷人一样的斗篷和衣服,还有遮挡面容的墨镜,然后和别的斗篷人一样,领取任务卡片,然后各自散去。
斗篷人只需要把任务卡放在心胸的位置,就会像DVD读光盘一样,开始去执行任务。
(13)
闪过的短期记忆很快由于脑子进水而存盘损坏,斗篷人读取任务的胸口才是防水的。
现在汤老板被突然的涨水淹没,但它的机器身体直接抓稳石滩的石头,从泥水中站起。
汤老板继续拿着冲锋枪,对准一旁高处的石头,只要走过石头,就能对刚刚的两人开枪了。
走出水流的汤老板并没有看见石头后的两人的身影,想必是趁着水冲来,又转移了位置,于是汤老板根据石头边的水迹和灌木枝丫被翻动的痕迹,继续走去追杀那两人。
蜻蜓山谷里的树丛多,汤老板分析地形更是用最少的力气去穿过灌木,很快追着到了一处树木少的空地。
但四处很是安静,只有雨声,一点鸟儿的声音都没有,而汤老板发现地上的脚印只剩下一双运动鞋,少了一个人的脚印。
而地上的脚印上还有一些粉末,这让执行任务的汤老板在意起来,于是附身,用手捻起粉末,粉末部分融化在脚印的泥泞里了。
此时,突然,一个大黑影扑来,撕咬着这个斗篷人,大黑影的利爪牙齿轻松穿透机器的躯体。
斗篷人的冲锋枪对着大黑影的身体哒哒哒哒开着枪,但大黑影完全不吃痛,甚至能看见冲锋枪子弹打不穿大黑影的身体。
于是,斗篷人另一只手捏碎了一个腰间的蛋,在另一边山坡上的墨镜白车的炮管斜着,立刻发射了一发能绕着山体打过来的炮弹。
炮弹在大黑影身上炸开,不过也只炸出皮毛和火光烟雾,大黑影更加被激怒,咔嚓咬断斗篷人的机器身躯。
斗篷人自然不用有此时的痛觉,而是在弥留之际,看向刚刚手里捻起的粉末。
“我知道了,这是白糖。”斗篷人显得满意地说出最后一句话,大黑影的尖牙就穿碎了一切,世界黑暗了下去。
(14)
蜻蜓山谷的雨停了,四周回荡着吼叫和撕碎金属的清脆声音。
“我们不要乱动,猫科动物都是会对突然跑起来的小动物起应激反应的。”阴雨云对一旁的豆腐丝说。
“你是对的,我们得知道机器派的所有消息才能找到安全的世外桃源。”豆腐丝尽可能保持着不动,只看着树林外的动静远去。
许久没再听见嚼碎金属的声音,豆腐丝这才撑不住,保持着按住左手臂的动作。
阴雨云扶着豆腐丝坐下,然后开始给豆腐丝处理手臂上的小伤口。
“伤得不深,疼吗?”阴雨云,一边拔着自己长头发,一边问。
“当然疼,都流血了,列车车厢里有纱布和碘伏。”豆腐丝说着。
“太惨了,机器汤老板被干掉了,还好大老虎也走远了,现在暂时安全。”阴雨云说着,把刚刚拔的头发捋直。
“那就好,你这拔头发干嘛?”豆腐丝问。
“当然是给你的伤口缝针。”阴雨云说着,摸着包里的小线筒。
“等等,别,还没到缝针的程度,消毒后涂药几天能好的。”豆腐丝赶忙阻止,不然缝针的时刺的伤口反而会比这小伤口还大。
“好吧,我这是看给我缝针医生学的,不专业。”阴雨云收起小线筒,小线筒上是几根缝衣针。
“真要缝,我估计得痛晕过去。”豆腐丝说着,冒着冷静下来的汗水。
“我们快回列车车厢吧,这里天快黑了。”阴雨云说着。
“等等,刚刚我的脚踝被扭得有点痛。”豆腐丝说着。
阴雨云于是在旁边搀扶着豆腐丝沿着山谷山湾下山坡,往列车车厢处返回。
两人小心地靠近列车车厢,观察着路上转角下的草坡上的会发炮的墨镜白车。
“我们就算上车厢,原路返回的路就在那炮管的射程范围里了。”阴雨云说着。
“那就往这条烂路前面开,现在没下雨了,路面的泥沼积水少了一些,应该能直接开过去,然后就能找到另一条路回仓库了。”豆腐丝回想着路的记忆说。
接着,列车车厢往前路行着,轮子在泥沼拦路上打滑不断,阴雨云不时得下车挖些土,给打滑的后轮垫上。
这样直到天黑,列车车厢才开得绕过蜻蜓谷,到了一处山脉边,好在路变得好走多了,没有太多断路和泥堆挡路。
(15)
清净的夜晚,列车车厢停在前后没有灯光的野外的公路边,一处平缓地的结实草地上。
“什么嘛,这一天的,我们就买几袋盐和糖和消毒药,就被变成机器人的汤老板追杀,还差点被大老虎吃掉。”豆腐丝说着。
“那老虎就是报纸上说的机器老虎,和机器狼一样吃金属机器什么的,吃不下肉。”阴雨云递给豆腐丝今天在货车上发现报纸。
“那汤老板说被咬死了吗?”豆腐丝问。
“不确定,机器的事,意识传输和复制体都有可能,说不定是普通的机器人顶着汤老板的面貌在作祟。”阴雨云说着。
“那黑斗篷的机器人太可怕了,我明明恰准的洪水会突然冒出来,还是冲不走它。”豆腐丝说着,揉着脚腕。
“可怕的还得是机器老虎,制导炮弹打来都打不死它,血量防御攻击力量敏捷都高,真是机器猛兽。”阴雨云感叹着。
“嫩芽科技肯定是大阴谋,枪炮都来用,我想得买防弹衣了。”豆腐丝说着,看着手里的弩箭,显得好弱。
“肯定的阴谋,如果因为买了几袋常见物资就来追杀,不知多少人要遭殃,这明显冲着我们来的,要灭口。”阴雨云认真思考着到底哪里引上了这追杀。
“该不会是昨天我们的调查吧,我们可都是从网上公开的信息查的,果然调查记者都总遇危险。”豆腐丝说。
“要是活抓了斗篷机器人,或许可以去别处解密出来情报。”阴雨云说。
“嗯?那你下午时,抓汤老板机器人的主意是什么?”豆腐丝问。
“就是往蜻蜓谷的高处走,我们绕过山顶的一处沟崖,然后汤老板就会先看见我们,而直接走直路来追我们,这样它不就自己掉下悬崖了嘛。”阴雨云说着。
“当时真能成吗?你还背着脚崴的我跑呢。”豆腐丝问。
“你又不重,大不了我把你藏在哪处的树丛里,然后我再故意留明显的脚印把斗篷机器人引开。”阴雨云说着。
“嗯嗯,不过没想到,小时候在蜻蜓谷看见的老虎也被变成了机器老虎。”豆腐丝说着,然后找圆叶来舀着附近水坑里的干净的雨水。
看不见别的光的夜晚,没别的吃的,两人就喝点糖水和盐水,挨着饿,咕噜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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