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深邃,雨势宏大,灯影幽幽。
门外,似有噼噼啪啪的崩油声,腥膻肉味,混着油香,腻里带臊,飘入屋内。
朱管家半侧丰臋肿胀,半跪半匍匐,起身缓慢艰难如无骨。
柳腰丫鬟一动也不敢动,水灵灵如桂圆的两颗眸子只顾看着孙行,等这位大佛高僧开口。
孙行拈指取出蟠龙球,目光从柳腰丫鬟那一略,在朱管家丰腴胴身上一瞥。
美妇朱管家见了孙行眼神,自是会意,肿胀桃臋不再试图起身,等这位粲若神人的美郎君去处理。
门敞一半,虚掩间,外面是那枯瘦老僧。
笑得阿谀谄媚,满脸奸相,嘴角黄肉嵌白牙,嘴唇无血色,像两条灰黑泥鳅粘在牙口上。
“人肉来了……”他刚一开口,便注意到不对。
还没抬头,两颗蜡黄珠黯的眼睛已经没了活气,僵,麻木,浑噩。
孙行手中的蟠龙球,已然控制住了老僧的心神。
老僧那骨削肉凹的枯柴身子两侧,两名挑灯小沙弥转身就想跑,但幽光一隐,他们也木木讷讷呆在原地,如傻如痴。
蟠龙球幽光隐现间,这三名观音禅院和尚就被孙行控制心神。
孙行目光先是往四下里一看。
雨幕如墙,恰似横亘在天地山川间的铁幕。
观音禅院浩大,僧房佛殿成千上百,依着山势,照着河谷水脉走形,鳞次梓比地散着,纵目望去尽是些檐牙斗拱,五脊六兽。
有些僧房还亮着灯,隐隐有油烟从暴雨大幕间飘出,像是在烹着人肉,炼着人之汤油。
孙行不打算把这三名僧侣带回朱管家房。
他冷漠下令:“找一间僻静僧房。”
老僧点头如鸡啄米,走起路来像鼠过街,左顾右盼,獐头鼠目,贼眉鼠眼。
两名小沙弥挑着灯,一言不发,跟随在两侧,麻编草鞋里的脚丫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沙沙”声。
朱管家客舍旁,一条小径。
两侧里净是些古树怪松,映衬着几块冥顽怪石,在雨中影影绰绰,形如鬼魅,幽似陵墓。
小径行五六步,虚掩一扇挂着草席的木门,推门入,里面干燥空旷,角落堆放着平日焚烧的成捆熏香。
“施主,这便是了。”老僧一弓腰,腰椎间盘发出滑移错位的碦碴脆响。
孙行进屋,正中有一桌两椅。
他往椅子上一坐,三名僧人倒也识礼数,垂着头站列桌前。
孙行并未着急问话。
他轻闭双眼,调动心神,去感受这周围是否有法宝的存在。
在【窃法巧手】赋予的强大洞察力之下,孙行神识散发之际,周围区域内存在的事物尽被捕于脑海之中。
暂时无有发现。
眼前这一老两少三僧侣,身上也是烂布头僧衣贴皮肉,别无他物。
病态的瘦,像是剔干了油脂的三张人皮包起来的死人骨。
“这金池长老烹人肉,收集人皮,藏袈裟,你们这观音禅院罪孽实属深重。”孙行徐徐开口。
他心中有一惑。
黑神话世界明明是唐僧四人取经五百年后的时间线,为什么这金池长老还在观音禅院之中?
而且比以前更加变本加厉,五百年前和唐僧师徒斡旋时,不过贪图袈裟。
现在倒好,过了五百年,当初被烧死的金池长老不仅没死,还吃起了人肉,寝人皮,制起了人皮袈裟。
三名僧侣听了孙行那不怒自威,乍听平和轻缓,实则暗藏杀机无数的话后,急忙跪拜:
“不知施主是何方大能,敝禅院有些事也是迫不得已!”老僧乞求讨饶。
孙行来了兴致,但语气仍淡漠:“怎么个迫不得已?”
砰!
砰!
砰!
老僧满脸惧色,恐慌得呼吸像风箱杂乱,两眼如弹珠般撞击眼眶,豆大的汗珠在巴掌小的瘦脱相病脸上滚下。
他声音在颤,肩头在颤,一条大脊椎在颤,整个人都在颤。
“施主,敝僧位格不够,不知禅院秘辛真相,只是有所耳闻。”
“在黑风山上,藏有三口秘密古钟,钟是五百年前设下的,那黑风大王已经让人守了五百年。”
“观音禅院的一切秘密,就在这三口钟里。”
“三口钟响时,秘辛之下隐匿的真相自会浮现!”
孙行在扶手椅上侧着身子,支颐着脸,撑着下巴听着。
老僧说完,又自顾自地磕起头来。
砰!
砰!
砰!
孙行没说话,起身,走出这件储藏熏香的禅院库房。
僧院库房外。
暴雨仍旧瓢泼倾盆般声势浩大,仿佛天洞穿了一个大窟窿,天河泄洪一般。
孙行在走出库房时,明显有收起金光禅杖的动作。
方才那三名僧侣跪着的地方,只剩下佛光焚烧后留下的熏黑燎痕。
“观音禅院的秘辛,三口洪钟。”
孙行心中默念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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