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诱惑(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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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打鸟主要是打好鸟,也就是候鸟。因为有些吃硬食的好鸟可以养,而且它们也没有“毒”,还可以吃,因此候鸟飞来的时节,孩子们心荡神驰,上课时也心神不定。

在辽北,孩子们对于节气,记忆最深刻的当属“清明”和“小满”。

东北天寒,冬季持续将近半年,这段漫长的时间,人们是穿着厚厚的棉衣度过的。

由于冬季漫长,对于春天,孩子们最为企盼。因为春天来了,天气就转暖了,就可以脱去笨重的棉衣了!

按二十四节气,春天的第一个节气就是“立春”,小孩子一听说“立春”了,就高兴地以为春天就要来了。这时,大人们就会给他们“泼冷水”:“立春别欢喜,还有四十冷日头。”孩子听了,顿时泄了气。

其实,立春之后,何止只有四十冷日头,其实五十个都不止。立春通常在阳历2月4日,再过四十日,大致在3月16日左右,这时冰雪尚未消融,只是天气转暖了而已,穿着棉衣跑起来固然有些热,但脱去棉衣是抵御不了料峭的寒风的,只有到了清明节,天气渐渐稳定了,脱去棉衣,绝大部分时间是不会感到很冷的。因此,“清明扒棉袄”,是每个孩子都知道的地域特点。这时,距立春已将近两个月了。

“小满”之所以被铭记,是因为“小满雀来全”,这与物候是吻合的。孩子们普遍公认,小满前后,是候鸟种类和数量最多的日子,其前此后都没有这时多。

小满前后,是孩子们最魂不守舍的日子,整个心思都是打鸟,上课经常出神溜号,老师提问时,答非所问的情形陡然增加,老师也无可奈何。

有一天下午只有两节课,第二节是语文课,由于孩子们一心盼望早点放学,大都心不在焉,课堂秩序就很不好,有的无精打采地等待下课铃声,有的小声说话,弄得课堂很是嘈杂。

语文老师姓徐,学生不关注老师名字,都叫她“徐老师”,徐老师很是气恼,可又不好发作。尽管知道是什么事闹得,可无确凿证据,只是空口无凭地说,难免会招致非议,其他老师会背后说坏话:课讲得不好,还怨学生不爱听!

心里正窝着火,忽然发现有个同学正向前桌传纸条,徐老师快步离开讲台,直奔纸条而去。

接纸条的同学顿时愣住了,乖乖地将字条递给了老师。

徐老师看着字条,脸上突然现出了诡异的笑容,并发出了轻微的笑声。

同学们都预感要出事了。

只见徐老师快步回到讲台,面对同学,大声说道:“刚才有同学传纸条,我给大家念一念。”

教室顿时鸦雀无声。徐老师来了精神,一字一顿地大声念道:“放字打鸡去不去?”

同学们最知道彼此的心绪,呆愣片刻后,就明白了原委,不觉地相继放声大笑起来。教室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有的同学还笑出了眼泪。

原来,字条要表达的意思是:“放学打鸟去不去”,大概是由于心不在焉,将“学”写成了“字”,将“鸟”写成了“鸡”,由此引发了满堂笑声。

见同学们心领神会了,徐老师越发来了精神,说出的话也很刻薄:“‘放字打鸡’,你的字写得好还是咋地!就怕‘鸡’不认字,不会来;那些傻乎乎的鸟儿倒有可能来!”

老师的一番妙语,又引来了一阵笑声,有的同学直笑得直不起腰来。

制造笑料的两位同学,非常尴尬,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坐在座位上,度秒如年。

徐老师盯着他们,又挖苦几句:“不好好学习,老想着‘鸡’,到头来准会鸡飞蛋打!”

这件事很快在学校传开了,成为了一段时间人人尽知的段子。

要想打到活的好鸟,就需要使用扣网,没有扣网,就需要使用钢丝较细因而较松的夹子,或者在埋下的夹圈边缘处放一段树棍,以使夹子不会闭合,使小鸟不至于被夹死。那些不想要活鸟的孩子,就直接使用夹子。

下夹子必须有诱饵,由于软食鸟和硬食鸟都吃虫子,且硬食鸟也会优先吃虫子,因此,孩子们都以虫子做诱饵。

世界好像为孩子们准备好了需要的一切。高粱秆中有一种虫子,人们称其为“箭秆虫”,它是一种蛾子的幼虫,藏在高粱秆中过冬,到了春天时,长成了肉嘟嘟的幼虫,它的身体是一节一节的,白白胖胖,有2厘米长,三四毫米粗,头部有红色和黑色的两种,孩子们对它非但不恐惧厌恶,相反还很喜欢,其爬行是靠蠕动进行的,将动未动时,鲜明生动的“蠢蠢欲动”。

清明时节,正是箭秆虫最健壮最活跃的时期,其后,它的身体便开始僵化,然后便化为了蛹,再往后就成了蛾子。僵化的幼虫,由于不会动了,已不适合做诱饵了,而此时,候鸟几乎都已飞走了,也不需要箭秆虫了。可见这世界是多么的奇妙,设计得多么精巧。

夏季以后,虫子虽然更多,但都是脏乎乎黑色的黏虫和令人恐怖的毛毛虫,没有孩子会拿它们当诱饵,此时候鸟走了,只剩下了麻雀,个别孩子们用夹子打麻雀时,都以谷穗作为诱饵。

用作诱饵的箭秆虫被装在铁盒里,一般是雪花膏等化妆品的盒子,将从高粱秆里扒出来的箭秆虫放进铁盒里,放上几节高粱秆瓤,供虫子食用钻洞,再在铁盒盖上用锥子扎出一两个小孔,起通风作用。打鸟时,将铁盒揣进兜里,下夹子时,取出一条虫子,夹在空心树枝的前端。

箭秆虫是很好找的。它所在的高粱节中,都有一个虫孔,找到虫孔,就可顺藤摸瓜捉到箭秆虫。

打好鸟,要到人迹稀少、树木茂盛的地方才行,老发电厂树木少,偶尔才有一两只路过的候鸟歇息,它们是不会聚集在此的,因此不是打鸟之地。

轱辘把街往北约两里,有一条河沟,名叫“旱沟”,除了雨季,很少有积水。夏季有水时,常有孩子玩水,据说有淹死的,变成了“淹死鬼”,会化成穿红衣服的小孩,引诱别的孩子也来玩水,趁机将其淹死,成为自己的替身,使自己得以托生。(期望您的支持,感恩您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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