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道人面色疾苦,身形干瘦,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赤着双足,手中拿着一根看似普通的枯黄树枝,神情悲悯,仿佛世间一切苦难都凝聚在他的眉宇之间。
另一位道人则面带笑容,看起来稍显精明,同样穿着朴素的道袍,手中也持着一根树枝,只是那树枝上似乎隐隐有七彩光华流转,但若不仔细看,也与寻常树枝无异。他的目光温和,正好奇地打量着青竹。
这两人,正是行走洪荒,四处寻觅有缘人,欲要光大西方教的准提、接引二位圣人。
他们本是感应到此地残留的一丝微弱灵机,想来看看是否有可度化之物,却意外地发现了正在疗伤的青竹。
更让他们感到奇异的是,他们从这个修为低微的后天生灵身上,不仅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未曾熄灭的求道之心,更感受到了一种历经挫折后的坚韧不拔,以及那隐藏在屈辱与愤怒之下的,一丝极其微弱但潜力惊人的灵光。
尤其是准提道人,他那善于洞察人心的慧眼,几乎瞬间就看透了青竹不久前的遭遇,以及他此刻复杂的心境。
“这位小友,为何独自在此疗伤?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准提道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主动上前几步,开口问道。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仿佛春风拂过,驱散了青竹心中不少的警惕与戾气。
青竹愣了一下。
他本以为又遇到了什么不怀好意的修士,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的态度如此和善,言语间没有丝毫东方玄门修士常见的那种高高在上和对后天生灵的轻视。
他看着眼前这两位气质奇特的道人,尤其是那位面带疾苦之色的道人,虽然外表朴素,却给他一种深不可测,仿佛承载了无尽智慧与慈悲的感觉。
迟疑了一下,青竹还是如实回答道:“晚辈青竹,见过两位道长。晚辈……晚辈之前欲往昆仑山拜师求道,却……却因跟脚浅薄,被阐教弟子羞辱驱逐,功法亦被夺走,身受重伤,故而在此疗伤。”
说到最后,他声音不由得带上了一丝苦涩与愤懑。
接引道人闻言,面上的悲苦之色更浓,微微叹了口气,却并未多言。
准提道人脸上的笑容不变,眼中却闪过一丝了然。他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昆仑山阐教,向来注重跟脚门第,讲究‘根正苗红’,对非先天之属,或非其认可的福缘深厚者,确实多有排斥。小友有此遭遇,倒也不算意外。”
他的话语平淡,却精准地点破了阐教的弊端,没有丝毫偏袒,反而带着一种客观的理解。
这让青竹再次感到意外。他从未想过,会有人,而且可能是修为高深的前辈,如此直白地评论圣人道统的是非。
准提道人看着青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讶,继续说道:“小友不必介怀。大道三千,条条可证混元。东方玄门虽盛,却非唯一道途。门户之见,往往障人眼目,失了大道本真。”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眼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光彩,描绘起另一番景象:“我西方教,虽地处贫瘠,灵气不丰,但教义与东方玄门却有不同。我西方教讲究‘有教无类’,无论先天后天,根脚如何,只要心诚向道,皆可入我门墙,得传妙法。”
“我西方教旨在‘渡尽世间苦厄’,视众生平等,愿助一切沉沦苦海的生灵,脱离苦海,共修正果。”
“我西方教虽无东方仙山的富丽堂皇,却有师徒一心,共克时艰的决心。我等之愿,乃是于西方贫瘠之地,建立一方‘极乐净土’,让所有向善求道者,皆能得享安宁,远离纷争,共证菩提!”
准提的声音充满了感染力,仿佛为青竹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一旁的接引道人也适时开口,声音低沉而诚恳:“西方虽苦,然道心弥坚。若小友不弃,愿入我西方,我师兄弟二人,必倾囊相授,绝无门户之见,更无轻视怠慢。”
他的话语不多,但那份发自内心的真诚与悲悯,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更能打动人心。
青竹怔怔地听着。
西方教?有教无类?渡尽苦厄?极乐净土?
这些理念,与他刚刚在昆仑山遭遇的冰冷现实,形成了何等鲜明的对比!
没有对跟脚的歧视,没有高高在上的傲慢,只有对众生平等的接纳,对求道者的尊重,以及那份在贫瘠中建立净土的宏大愿景和师徒一心的承诺!
他的心,被深深地触动了。
他想起了自己后天苦竹的出身,想起了化形的不易,想起了昆仑山门前那刺骨的羞辱,想起了被夺走的功法……
再看看眼前这两位虽然朴素,却目光真诚,言语恳切的道人……
一股久违的暖流,在他冰冷的心中缓缓流淌。那是被尊重的感觉,是被认可的希望!
难道,这便是上天为他指引的另一条道路?
或许,西方并非如传说中那般不堪?或许,这两位道人,真的是可以托付的良师?
内心的挣扎并未持续太久。阐教给他的伤害太深,而准提接引展现出的善意与理念,又恰恰契合了他此刻最渴望的东西。
绝处逢生!
青竹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这一次,比之前更加明亮,更加坚定!
他不再犹豫,整理好衣衫,对着准提、接引二位道人,恭恭敬敬地跪拜下去,行了一个拜师大礼。
“弟子青竹,跟脚浅薄,幸蒙二位老师不弃!”
“昆仑已弃我,东方不容身!弟子愿随二位老师前往西方,入西方教门下,聆听教诲,潜心修行!纵西方贫瘠,弟子亦甘之如饴,绝无怨悔!”
他的声音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却充满了斩钉截铁的决心。
准提和接引相视一笑,眼中皆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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