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凤那句带着浓浓荒诞与自嘲的低语——
“还要让自己携凤族全体，准备迎接那位道尊？”
在空旷的结界空间内回荡，让气氛瞬间凝固。
九长老等人见到元凤这副仿佛失魂落魄，又似怒极反笑的复杂表情，脸色皆是骤然一变！
她们生怕族长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决定，连忙上前一步，急切开口：“族长，吾等——”
“不，无事。”元凤猛地一抬手，打断了她们的话语。
凤眸中神光不定，她看着眼前的四位长老，嘴唇翕动。
“你们......”
元凤的声音艰涩无比，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你们做的很......很......”
“很好！”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元凤的脸上，荒诞与苦涩交织，让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究竟是何种情绪主导。
凤族的骄傲？
洪荒霸主的尊严？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似乎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那位道尊......”
元凤闭上眼，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长老们记忆烙印中的一幕幕。
尽管只是隔着记忆画面，但她却能清晰无比地感受到那位被尊为“元始道尊”的存在的恐怖！
无论是一字定乾坤，言出法随，令时空都仿佛凝固的无上威能.
亦或是一言喝出，便将那凶横暴戾的祖龙九子强行炼化为拉车灵兽的霸道手段....
又或是之后对付那洪荒霸主祖龙，对付那成名无数岁月的阴阳老祖时，那种如同拨弄蝼蚁般的轻松与写意....
她都能清晰感受到！
那种力量，远超她的认知，远超她的想象！
元凤毫不怀疑，即便当时自己亲临东方天柱，面对那位道尊，怕是与祖龙的下场也没什么本质差别。
甚至....
可能更惨！
“若非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还有另外三位姐姐当机立断，以身献祭....吾凤族......”
元凤幽幽一叹，声音中带着一丝后怕。
她很清楚，当时那种情况，如果没有六位凤族核心长老的果决牺牲，主动融入那恐怖辇车，为凤族博取那一线生机....
龙族今日的凄惨下场，便是凤族明日的写照！
“族长，您能明白诸位姐姐的苦心就好。”十长老深吸一口气，连忙接口。
她上前一步，语气急促而坚定。
“既然如此，吾等当立刻召集全族，将不死火山上下布置一新，准备以凤族所能达到的最高规格，迎接道尊驾临！”
“而且，必须尽快令族内上下所有族人，知晓那位元始道尊的无上伟力，以及吾凤族如今的微妙处境！”
“如此，方能确保在道尊驾临时，无人因愚昧无知而冲撞了道尊，为我族招来灭顶之灾！”
十长老语速极快地说道，生怕元凤反悔。
听到这话，元凤缓缓抬起臻首。
她的目光平静地掠过十长老，又依次看向九长老、十一长老、十二长老。
在那双深邃的凤眸注视下，她能清晰无比地看到，这四位平日里对自己无比恭敬的长老，此刻眼神的深处，除了对那位“元始道尊”的极致敬畏之外，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
那种尊崇，那种敬仰，其强烈程度，甚至已经隐隐超越了对她这位凤族族长的程度！
“罢了....罢了.....”
元凤在心中无奈地叹息一声，一股难以言喻的苍凉感自心底深处涌出。
“连祖龙那老东西，都不是那位道尊辇车的一合之将，转瞬之间便落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
“这四位长老亲眼目睹了那等毁天灭地的神威，有这般表现，倒也....情有可原。”
“想来，牺牲了自己的大长老她们六位，心中恐怕也是这般想法，甚至更为....坚定不移。”
“而且——”
元凤的脑海中，再次回想起四位长老记忆烙印中，那一道道仿佛要将整个洪荒都打穿的恐怖画面。
以及先前在遥远的东方天柱方向，她曾隐约感受到的那一缕让她都为之心悸的浩瀚气息。
那种气息，至高无上，仿佛凌驾于天道之上！
“呼——”
元凤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似乎要将心中的所有不甘、屈辱与无奈，尽数排出体外。
事已至此，凤族的未来，已经由不得她做太多选择了。
为了族群的延续，低头，臣服，似乎是唯一的出路。
“吾当召——”
元凤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正欲下令，召集族人，准备那在她看来依旧是屈辱的迎接大典。
然而！
就在她心念转动，即将开口的瞬间！
那几道一直悄无声息地尾随在她们身后的极细黑色气流，在这一刹那，仿佛找到了她心神最微妙、最挣扎的节点！
嗤！
几乎没有丝毫征兆，那些比发丝更细的黑色气流，如同拥有生命的冰冷触手，倏然加速，以一种无视空间距离的诡异方式，瞬间缠绕上了元凤那强大的元神！
更有一缕最为精纯的劫煞之气，悄然无息地渗透向她所修行的大道本源！
这些黑色气流，正是那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冰冷、邪恶，充满了毁灭与混乱气息的——
量劫之力！
“唔！”
元凤的元神猛地一震，一股难以言喻的刺痛感传来！
紧接着，一种莫名的烦躁、一种对现状的强烈不满、一种极端的功利念头，以及一股冰冷刺骨的杀伐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她心底最深处毫无征兆地疯狂滋生、蔓延、壮大！
她原本已经趋于认命，准备以一种相对平和的方式归顺的念头，在这股突如其来的负面力量冲击下，瞬间开始动摇、扭曲！
元凤的身形微微一顿，那句“召集族人，准备迎接”的话语，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凤眸之中，一缕极淡，却又无比幽邃的寒意，悄然闪过。
“族长？”
九长老最先察觉到元凤的异样，见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神色间似乎掠过一丝细微的挣扎与不同寻常的冰冷，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轻声唤道。
“不！”
元凤猛地抬起头！
这个“不”字，并非针对九长老的问询，而是像在否定她自己前一刻即将做出的决定！
那双美丽的凤眸之中，原先的无奈与苦涩虽然依旧存在，但其上却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却又坚硬无比的寒霜！
一股若有若无，却又真实存在的凛冽之气，开始从她身上弥漫开来。
这不是那种暴虐的杀气，而是一种更为内敛，更为冷静，也更为危险的寒意。
量劫之力并未让她瞬间疯狂，却在她心中种下了一颗名为“极端功利”与“杀伐决断”的种子，并迅速催使其生根发芽！
“族长！”
四位长老感受到元凤身上这微妙却又清晰的变化。
特别是那股让她即将出口的话语都改变了的决绝，皆是心头一跳。
“龙族便是前车之鉴！！”
十一长老更是有些惶急，唯恐族长做出错误判断，急声道，“难道您要——要改变主意？”
不等四位长老把话说完，元凤已经缓缓转过头。
她的脸色，表情，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得冰冷，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
那双凤眸深处，先前闪过的一缕寒意，此刻已经凝聚成了两点幽冷的寒星，其中蕴含着一丝若隐若现的、令人心悸的杀机。
“吾知你等心中所想。”
元凤的声音，出奇的平静，但这种平静之下，却潜藏着一股即将爆发的暗流。
“你们以为，仅仅是召集族人，摆出一副卑微顺从的姿态，就能让那位道尊高看我凤族一眼？”
“就能让我凤族在道尊心中的地位，超越那已经卑贱如泥的龙族？”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被劫煞之力放大了的嘲弄与不屑——
不仅是对龙族，也是对那种天真的想法。
“但——”
元凤的语调微微一顿，那股冰冷的意味更浓。
“祖龙那老东西，虽然无能，虽然卑贱，却也知道在那位道尊面前想尽一切办法献媚，摇尾乞怜，试图展现他那仅存的价值。”
她冰冷的目光扫过四位长老，继续道：
“吾凤族，除却大长老她们六人‘主动献身’，为道尊的辇车增添了些许光彩之外....”
“除却这南方天柱，对道尊尚有些许微不足道的用处之外....”
元凤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又极度危险的弧度。
“尔等告诉吾，吾凤族，如今还能拿出什么，是那位高高在上的道尊，能真正看得上眼的东西？！”
话音落下！
九长老、十长老、十一长老、十二长老四人，神色猛然一滞！
她们被元凤这番冰冷而残酷的质问，问得心头发寒，哑口无言。
族长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剖开了她们刻意回避的现实。
紧接着，她们便听到元凤那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却又清晰可闻的杀意。
如同万载玄冰摩擦般冰冷的话语，在结界内缓缓响起：
“既已注定要归入那位道尊的麾下，而那位道尊又曾亲口明示，他的麾下....”
“从不招揽无用、无能之辈！”
“吾等凤族，想要在那位道尊的眼中，真正占据一席之地，想要让我族的地位，真正凌驾于那卑贱的龙族之上....”
元凤那冰冷无情的目光，缓缓转移，穿透了重重结界，望向了不死火山之外。
在那里，有两道强大而独特的气息，如同黑夜中的明灯般清晰。
那是不同于凤族的，属于洪荒另一霸主——
麒麟一族的气息！
随着目光的转移，元凤周身那股内敛的寒意与杀机，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开始如同暗流般汹涌、攀升！
“便该主动展现出，吾族的....作用！”
“吾族的....价值！”
“道尊的辇车之上，已有龙族九子充当驾辕之畜，已有凤族六杰甘为华美之饰。”
“道尊的麾下，也即将有龙族与凤族这两大曾经的霸主之族，俯首称臣，听候差遣。”
“那么....”
元凤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又带着无尽森寒与决绝的冷笑。
声音如同自九幽之下吹来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心魂颤栗的杀机：
“当今洪荒......”
“又何须....再有那麒麟一族，来分薄了道尊的目光与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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