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仲呼吸着这香气，感觉神清气爽，心中也稍微放松下来。
“你刚才做什么了？”
金灵圣母语气不善地说：“你自己抽烟喝酒，跑去龙宫勾搭龙女之类的事情我就懒得管你了，可是你师弟尚为凡胎，怎堪承受你的毒烟？”
“就是这事啊。”
余元看了闻仲一眼，一边吞吐着烟圈一边不满地说：“师弟你看师尊对你偏心到什么地步了，我只是逗你玩玩，她就来训我……看来这截教真是呆不下去了，还是得早日去昆仑投靠我舅舅云中子。
唉，当年我怎么就被忽悠来拜你为师呢？刚刚化形时就该直接去昆仑找舅舅的！”
“我……”
金灵圣母似乎被堵住了喉咙，七香宝车内罕见地传来了沉重的喘息。
闻仲禁不住暗暗咽了口唾沫。
师兄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他自己明明是混元灵气所化，哪里有什么舅舅！
还有，昆仑山那边可是阐教的地盘啊。
难道他……要叛出师门？
想到事情的严重性，闻仲忙低下头死盯着脚尖，紧张得连呼吸都忘记了，小脸涨得通红。
而低着头的他没注意到，七香宝车四周的帘幔不知何时悄然分开，显露出一位风姿卓越的女子身影。
余元吐了口烟圈，肆无忌惮地看着自己的师父。
就算以他这样挑剔的目光来看，金灵圣母依然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那一双凤眸笑意盎然时娇媚难挡，冷静自持时则气势凛然。
青丝挽成华丽云髻，衣着淡金长裙，颈间点缀金色环佩，眉心还带着一抹金纹，整个人既有华贵气度，又散发着不怒自威的英气。
此刻，她脸上波澜不惊，但眼中却燃烧着压抑的怒火，犹如一座平静下的火山随时可能爆发。
但她没有继续理会余元之前的话，而是沉声问道：“刚才的事先不论，我问你，前几天是不是去过九龙岛，毁了吕岳的药园，还把周信和李奇打回了原型？”
“原来师父是在为这事生气啊。”
余元又吐出一个烟圈，轻松说道：“那日我本打算采些草药用来卷烟抽着玩，途经九龙岛时看到吕岳他们用瘟癀术修炼。这工夫厉害得很，轻轻一挥就毒死了上千人。
我看着一时手痒，便上去比试了几招，没想到一个不小心，就把他们都打回原形了。”
金灵圣母扶额叹道：“利用人命来练习法术固然不对，你出手阻止也没错，可吕岳他们好歹也是你的师叔辈分，你一上来就直接把他们打得恢复原型……”
“等等，您这话什么意思？”
余元疑惑地说：“他们用人命练功跟我有何关系，我只是单纯过去跟他们切磋一下罢了。怎么，技不如人被揍了还来找您告状？”
“他们的状告到了金光岛，为师在碧游宫里刚被大师伯数落了一顿。他指责你不尊长辈、不服管教，行事太过任意妄为……”
余元嘴一撇，“我就直说了吧，大师伯是不是收了吕岳他们的什么东西了？现在我知道了，他的那些宝贝原来是这么来的！”
“你给我闭嘴！”
金灵圣母瞪了他一眼，“你大师伯不是那样的人……你也清楚，我们截教虽没有严格规矩，但极为看重门人间的团结。因此在这次的事情上你也有责任……”
“对对对，我的错，那不如干脆把我逐出师门算了，这样一来我去昆仑投奔舅舅云中子也名正言顺。”
“余元！你是想活活气死我吗？！”
金灵圣母额头青筋跳动，狠狠盯着自己这个大弟子，“给我立刻滚回乾元宫去，马上！并且——从今往后不许再抽那个烂烟！”
“把我逐出门可以，但要是让我戒烟那绝对不行！”
余元大声坚持。
闻仲此时抬着头，眼珠差点掉出来，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整张脸都要紫了。
师尊气到这种程度了，师兄居然还在讲条件。
“哎呀，真是让人头疼！”
七香宝车内再次传来金灵圣母压抑的叹息声。
显然，她的愤怒更甚了！
闻仲内心忐忑，想着要不要说两句话替师兄求求情。
却听金灵圣母似有退让之意地道：“算了算了，以后只要不在为师面前抽那烂烟就行！”
“行行行！今后绝对不在您面前抽了。”
余元赶紧顺杆子往上爬，手中刚刚点着的草棍一下子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别忘了！”
金灵圣母注视着他，语气郑重：“日后如果再遇到类似九龙岛吕岳那种情况，切勿轻易出手。你只需回来向我禀报，我会妥善处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余元一脸茫然。
金灵圣母一时语塞。
最终，她摆了摆手，略显疲惫地说道：“罢了，你去修炼吧。”
“明白啦。”
余元应了一声，转身背对而行，身形瞬间消失在山峦之间，如同一阵疾风闪过。
咦？
闻仲愣住了，抬眼望天。
这就结束了吗？
他原本以为那位当面顶撞师尊的师兄，定会遭到严惩。然而事情竟这般轻易落幕，仿佛师尊对他极为宽容，并不愿给予过多责罚。
没错，必定是这样！
这位师兄修行千年，与师尊感情深厚，即使言语稍有不敬，师尊也不愿责备。
如此想着，闻仲松了口气。
截教正如师尊所说，是一派和谐友善之地。
他来得真是对了。
从南赡部洲一路赶来，途径东海，闻仲目睹了许多广袤如陆地般的仙岛，还看到数座巍峨直上云霄的神山。
与之相比，这座岛屿并不算大，上面的山脉也算不上高耸。
跟随师尊拜见过师祖及众多长辈之后，这一整日时间里，他的主要任务就是乘坐师尊的七香宝车，在这片圣地之内游览熟悉。
这是为了让新入门的弟子了解环境。
在闻仲心里，这类事情似乎更该由师兄负责。但显然师尊对他格外重视。
就在此过程中，师尊意味深长地对他说了一句话，让闻仲心底久久无法平静。
“你的师兄跟一般人不一样，不要学他。”
这句话如同石子投入平静湖水，在闻仲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整个下午，这句话反复在他脑海中萦绕。
早晨短暂相处中感受到的那种独特气质，此刻似乎更有了解释。
太阳西斜时分，他们抵达乾元山下。
远远眺望，半山腰处有一座恢弘宫殿，夕阳照耀之下，金黄琉璃瓦闪闪发亮。
此宫占地广大，装饰华丽。
地板以美玉铺陈，墙壁装饰着金莲花纹。
檀木为梁，散发天然清香，水晶灯晶莹剔透，珍珠翡翠编织成帘。
四周参天古树环抱，绿荫浓郁。红色外墙，金色屋顶，气势磅礴。
正门之上，悬挂着一方匾额，其上写着“乾元宫”三个大字。
这不正是那位师兄的住所吗？
太奢华了吧！
闻仲虽然出身朝歌富贵人家，却也从未见过如此极致奢靡的景象。
即便人间最为辉煌的商王宫殿，与之相比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他不禁疑惑。
在常理认知中，修仙者不是应当追求清苦简约，以朝露果腹、星辰为榻吗？
怎会有这般奢侈豪华的住处？
发现闻仲目不转睛地盯着乾元宫，金灵圣母淡淡道：“记住为师说过的话。”
闻仲猛然惊醒，赶紧收敛心神，低声道：“弟子牢记于心。”
“既然如此，那你今后就住在守静观好了。”
话音未落，乾元宫旁的一片空地上突兀多出了一座小道观。
门口立着一棵老松树，后方环绕一片竹林。
几间简单房屋错落分布，一扇草窗轻掩其中，泥土墙草苫屋顶围着一圈竹篱笆，上方也挂着一块木匾，书写着“守静观”三字。
这座小道观素雅清净，带着幽远气息，恰好满足了闻仲心目中对于修仙生活的全部期待……
然而要是可以选的话，他可能还是更倾向于那气派非凡的乾元宫。
金灵圣母将他安置在守静观前，并留下一瓶饱腹丹，告诉他：“瓶中之丹可解除饥渴，只需服一颗即可。你在此处暂居数日，待洗净世俗之气，我再传授你上清仙法。”
说完，她便乘坐七香宝车飘然离去。
闻仲连忙施礼：“恭送师尊！”
片刻后，他抬起头，长出了一口气。
望向不远处奢靡的乾元宫，再看看自己的守静观，他的眼神愈发坚定。
此时，他并没有察觉到有一道身披晚霞的窈窕身影悄无声息地从头顶飞过，径直没入乾元宫。
……
夜色渐浓，在乾元宫内的某个封闭殿内，余元像往常一样点燃油灯。那油灯是以深海紫胆汁、龙涎香等多种珍贵材料混合而成，之后再将灵泉水倒入浴池，并放入百余种带有剧毒的灵药，最后以地煞之火加热。
很快，墨绿色的池水翻滚起来，冒出阵阵气泡，空气中弥漫着剧毒的气息。对于普通人来说，仅是一口就能致命，但余元却似浑然不觉。
在他的视野中，一道透明的光幕不断闪烁，显示：
【毒气持续侵蚀：气血 233，法力 422】
【毒气持续侵蚀：气血 199，法力 495】
……
这透明光幕只有他看得见，是他不为人知的秘密之一。
由于初化人形时曾作为异魂遭天道惩戒，他的“金手指”被剥夺，只留下信息面板，并被打上了“倒行逆施”的诅咒。受此影响，修炼消耗法力，饮食饮水反而会让他更感饥渴，而治愈也会对他造成伤害……
不过他也逐渐发现，受到伤害反而增加气血与体魄，妖精采补则能提升法力……
余元判断毒力差不多了，念头一动，身上衣物消失，露出匀称健壮的身躯，随即像泳者般扑入滚烫的药液之中，畅快地游起泳来。
顿时，他眼前的信息面板数值急剧变化：
【剧毒持续侵蚀：气血 3292，法力 6523】
【剧毒持续侵蚀：气血 3139，法力 5465】
……
游泳一会后，余元仰躺在药液中，眉头轻皱：“看来效果又比昨天差了不少。”
草药对肉身和法力均有侵蚀作用，久用之下，他的抗性已经变得非常强，即便是调整药材也难有改善。
看来得去找些新的药草才行。
正思索着，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听说今天你又被训斥了，我来看你，给你一点时间穿衣出来，不然我就进来了。”
余元置若罔闻，懒洋洋地继续浸在药液里。
一息过后，门被推开了，浓郁的毒烟瞬间如绿龙般狂卷出去。
来的女子似乎对此熟稔于心，随手关上门把毒烟压回去，有些恼怒地说：“我是师姐，好歹也该出来迎接吧！”
余元也毫不客气：“你是真心关心我吗？我都懒得拆穿你了。”
“嘿嘿，今天该给我讲狠人大帝的故事了吧？”
来者站在泳池边缘，娇声道：“好师弟，你已经让我等了半月，赶快告诉我那个荒古圣体是不是她的哥哥。”
余元悠闲地说道：“火灵师姐，答案得你自己悟出来。正如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狠人的形象……哎哎哎，你要干什么？”
大殿中弥漫的浓重毒烟中，隐约能看见来者周围散发出炽烈的气息，仿佛火焰在熊熊燃烧。
“你的泡澡水凉了，我来给你加热吧。”
随着温度上升，泳池内的药液迅速蒸发，连带着大殿内的毒烟也在高温下膨胀，紧接着“轰”的一声燃爆开来。
然而，这强烈的燃爆并没有对殿内的人或物品造成任何伤害。
大殿本身有阵法护持，坚不可破，一尘不染。
至于那些人，区区燃爆对他们连一根头发丝也伤不到。
但这一场爆燃将殿内的毒烟彻底清除，恢复了光明，来者的身影清晰出现在余元的眼前。
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瓜子脸、眉弯如月的年轻女子轻踏空中行走在泳池上方。
她宛如披着天边的晚霞，华丽的宫装裙摆随风舞动，如同片片光雨从空中洒落。
她款步而行，柔软的腰肢似水蛇般摇曳生姿，身姿美妙至极。
随着她接近，余元嗅到一阵清香。
泳池中的药液已快不能覆盖他的腰部，他掩面叹息道：“连洗澡也不安宁，截教真的是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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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若被师尊听见，保证又要大发雷霆。”
火灵儿笑眯眯地来到身旁，直接悬空盘坐。
裙摆在晃动之间，余元眼角瞥见两条修长笔直的玉腿。
“你的师尊除了瞪眼还能做点别的吗？”
提到火灵儿的师尊，余元心里不由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