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两股截然相反，却又同样强大、同样充满生命力的理念，正在遥远得无法计量的星域中，如同两颗种子，悄然碰撞、萌芽。
一股理念，追求着绝对的秩序、极致的光明与神圣。它认为宇宙应该是有序的，万物都应在既定的规则下运行，一切混乱、邪恶、无序的存在都应该被净化。这种理念的核心，是一种高尚的、不容置疑的自我牺牲与守护精神。它如同初升的太阳，散发着温暖而威严的光芒。
另一股理念，则截然相反。它崇尚着绝对的混乱、极致的堕落与不受任何束缚的自由。它认为生命的天性就是欲望，而欲望就应该被满足，任何形式的束缚和规则都是对生命本能的压迫。它诱人沉沦，引人堕落，在放纵与狂欢中汲取力量。它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天使与恶魔。
李启航的意识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这两个词。尽管此刻，这两股理念的载体还远未形成后世那种庞大的文明与军团，甚至可能还只是某些强大个体脑中的哲学思辨，但李启航已经能预见到，这两种水火不容的理念，必将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演变成席卷整个宇宙的战争。
而现在，一切都还处于最原始的形态。
神话尚未谱写。
英雄尚未崛起。
史诗尚未开篇。
李启航的意识中，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近似于“兴奋”的情绪。对于一个立志成为“幕后黑手”的存在而言，还有比这更好的舞台吗？他可以在所有人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悄然拨动命运的琴弦，将整个宇宙的未来，都纳入自己的剧本之中。
“新手引导任务完成。”
“奖励：初级虚空感知能力。”
“新任务发布：熟悉并掌握自身存在。”
随着系统提示音的落下，李启航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仿佛被赋予了一种新的“感官”。如果说之前他只能被动地接收信息，那么现在，他可以主动地去“触摸”这个宇宙了。
他遵从系统的指引，也遵从着自己的本能，开始尝试感知自身的存在。
他的意识，如同一根根无形的、柔软的、可以无限延伸的触手，从他所在的虚空魔胎核心，向着四面八方探去。
这些触手穿过空间，穿过时间，在浩瀚的宇宙中漫游。他“触碰”到了一颗正在熊熊燃烧的恒星，感受到了那足以熔化一切的炽热与狂暴的能量辐射。他又“触碰”到了一颗冰冷的、死寂的岩石行星，感受到了它内核深处最后一点点余温和那无尽的孤寂。
他的意识掠过一片广袤的星云，那些五彩斑斓的气体和尘埃，在他“看来”都是最精纯的能量与物质的集合体。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整个宇宙都像是他的游乐场。
但很快，李启航就意识到，这种漫无目的的感知，除了满足一时的好奇心，对他核心目标的帮助微乎其微。他的能量储备依然是那可怜的0.0001%，几乎没有任何增长。
他需要养料。
真正的、高效率的养料。
系统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冰冷的声音适时响起。
“引导：宿主可尝试感知时间长河中的‘遗骸’。”
遗骸？
李启航的意识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他便明白了系统的意思。
在这五十亿年的漫长岁月中，宇宙并非一片祥和。有无数的文明诞生，也有无数的文明灭亡。有无数强大的个体试图攀登力量的顶峰，称霸一方星域，但最终，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失败了，化为了宇宙的尘埃。
他们或许已经形神俱灭，尸骸也早已分解成最基本的粒子，但他们那强大的、不甘的意志，他们那经过千锤百炼的基因片段，以及他们毕生凝聚的、尚未完全消散的暗能量精华，依然如同幽灵一般，沉寂在时间长河的某个角落。
对于别的存在而言，这些是毫无用处的垃圾，甚至是蕴含着怨念与诅咒的剧毒。
但对于李启航这个虚空魔胎而言，这却是最精纯、最美味的养料。
他的意识触手改变了方向，不再漫无目的地探索物理空间，而是开始沉入更深邃的、无形的“时间长河”之中。
这是一种更加玄妙的感知。他仿佛变成了一个在深海中潜行的幽灵，周围是奔流不息的时间之水。他能“看”到无数破碎的画面在身边一闪而过，那是属于过去的烙印。
很快，他“触碰”到了第一个目标。
那是一股极其庞大，却又充满了衰败与死寂气息的能量集合体。
李启航的意识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看”到了这股能量集合体核心处残留的记忆碎片。
那是一头体型堪比星系的巨兽，它的身躯由纯粹的引力构成，以吞噬恒星为生。在它活跃的时代，它是自己所在旋臂的绝对霸主，无数文明在它的阴影下瑟瑟发抖，将它奉为“引力暴君”。
它试图将整个星系都化为自己的猎场，但最终，它在一次吞噬双子中子星的过程中，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中子星恐怖的引力与密度撕裂了它的身体，最终引发了一场堪比超新星爆发的能量殉爆。
它死了。死得不甘心，死得充满了对力量的懊悔与对整个宇宙的憎恨。
它的尸骸早已消失，但它那磅礴的暗能量精华，以及那份不甘的意志，却被时间所铭记，沉淀在这里。
“发现可吸收目标：‘引力暴君’残骸。”
“能量纯度：高。”
“意志残片强度：中等。”
“基因信息完整度：低。”
“是否开始吸收？”
系统的提示音在李启航的意识中响起。
“吸收。”李启航下达了简洁的指令。
下一刻，他探出的那根意识触手，顶端仿佛张开了一张无形的巨口，狠狠地咬在了那团能量集合体上。
“吼——”
一声充满了暴虐与不甘的无声咆哮，在李启航的意识中炸响。那是“引力暴君”残留的意志在反抗。一股纯粹的、毁灭性的引力波动顺着意识触手反噬而来，试图将李启航的意识撕成碎片。
但李启航的意识核心稳如磐石。作为虚空魔胎，他的本质远高于这些曾经的霸主。这种程度的意志冲击，对他而言不过是清风拂面。
他的意识巨口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加大了吞噬的力度。
丝丝缕缕的、精纯无比的暗能量，如同最甘美的琼浆，顺着意识触手，源源不断地流入他的魔胎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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