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火又详细交代了一些具体的事务,比如《厨道经》的继续传抄和完善,弟子的招收和考核标准,与其他部落或势力的相处原则等等。他将自己对灶火大道的一些更深层次的感悟,也凝练成几道意念,打入了伊尹和几位核心弟子的识海之中,以备不时之需。
做完这一切,陆火心中稍定。他知道,伊尹的智慧和能力,足以应付他离开后的局面。灶火大道已经深入人心,根基已稳,只要不发生大的变故,当能持续发展下去。
他还想到了师父罗宣。虽然师父远在火龙岛,但他觉得有必要将此事告知师父一声。他没有动用那保命的火龙信,而是运转玄仙法力,凝聚出一道蕴含着事情经过和自己决定的意念,朝着火龙岛的方向发送了过去。以师父金仙大能,应该能够感应到。
做完这一切,陆火再无牵挂。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自己倾注了无数心血的青阳灶宫,看了一眼那些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和期盼的弟子们,心中默默道:“等我回来。”
然后,他毅然转身,来到巨灵神将面前,稽首道:“上仙,陆火已交代完毕,可以启程了。”
“好!”巨灵神将点点头,大手一挥,“起驾!”
天兵天将再次簇拥着陆火,驾起祥云,腾空而起,在下方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九天之上的南天门方向,疾驰而去。
陆火站在云端,回望了一眼那越来越小的青阳山,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期待和一丝淡淡的离愁。
天庭,凌霄宝殿,三界主宰……那又将是怎样一番景象?
他的灶火大道,又将在那里,迎来怎样的机遇和挑战?
他的仙途,再次转向了一个全新的,充满了无限可能的方向。
祥雲穿梭于九天罡風之中,速度遠非陸火自己飛行可比。周圍是翻滾的雲海,偶爾可見巨大的天宮建築群在雲霧中若隱若現,散發出威嚴而神聖的氣息。下方是浩瀚的洪荒大地,山川河流如同棋盤上的紋路,渺小而又充滿生機。
陸火站在雲端,跟隨在巨靈神將身後,默默觀察着周圍的一切。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傳說中的天界。他能感受到,越是往上,空氣中的靈氣就越是精純,但也夾雜着一種更加森嚴、更加秩序井然的法則之力,與洪荒大地的自由奔放截然不同。
這是一種無形的威壓,仿佛時時刻刻提醒着所有生靈,此乃三界中樞,天條威嚴,不容放肆。
同行的天兵天將,個個目不斜視,神情肅穆,步伐整齊劃一,身上散發出鐵血肅殺之氣,與他在青陽山見到的淳樸山民和求學弟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陸火心中暗暗警惕,收斂起自身所有的氣息,將玄仙境界的波動壓制到最低,外表看起來,依舊是那個温和無害的青年模樣。他知道,天庭不同於凡間,更不同於截教那相對自由的氛圍,這里等級森嚴,規矩繁多,自己初來乍到,必須謹言慎行。
不知飛了多久,前方翻滾的雲海豁然開朗。一座巨大無比、巍峨聳立、散發着萬丈金光的門戶,出現在了陸火的眼前!
這座門戶,由不知名的白色神玉雕琢而成,高達萬仞,寬亦數千丈。門樓之上,龍飛鳳舞,祥雲繚繞,鑲嵌着無數日月星辰般的寶珠,閃耀着璀璨的光芒。門楣正中,懸掛着一面巨大的牌匾,上書三個充滿了無上威嚴和浩瀚氣息的古老神文——“南天門”!
僅僅是這座門戶,就散發出足以讓金仙都要為之顫栗的恐怖威壓!門戶兩側,更是站滿了身披銀甲、手持長戟的天兵神將,個個目光銳利如電,氣息深沉如海,警惕地注視着每一個進出天門的生靈。
南天門!天庭的門戶!三界的分界線!
陸火的心神再次被深深地震撼了。與南天門的宏偉和威嚴相比,他之前見過的碧游宮,雖然道韻更加深邃,但在氣勢上,卻顯得平和內斂了許多。天庭,果然是以“威”立世!
巨靈神將帶領着隊伍,來到南天門前。守門的天將顯然認得他,並未阻攔,只是例行公事地查驗了玉旨,便揮手放行。
“陸火道主,請隨我來。”巨靈神將對陸火示意了一下,便率先穿過了那巨大的門戶。
陸火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震撼,緊隨其後,一步踏入了南天門之內。
嗡——!
彷彿穿過了一層無形的屏障,一股更加精純、更加浩瀚、也更加充滿秩序法則的氣息,撲面而來!
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這就是……天庭?!
不再是下方那翻滾的雲海,而是一片真正懸浮於九天之上的神聖領域!
腳下是潔白如玉的雲磚鋪就的寬闊大道,一直延伸向遠方。大道兩旁,是雕欄玉砌、瓊樓玉宇、仙宮連綿,金光閃閃,瑞氣千條!
奇花異草,在道路兩旁爭奇鬥艷,散發出沁人心脾的清香。仙鶴靈鹿,在雲霧之間悠閒漫步,時而發出清越的鳴叫。
天空中,有仙女提着花籃飄過,灑下點點甘露;有力士駕馭着龍輦鳳車,巡視四方;有各色神將帶領着天兵,往來穿梭,井然有序。
整個天庭,都籠罩在一片祥和、莊嚴、而又充滿了秩序之美的氛圍之中。每一座建築,每一位仙神,都彷彿是這巨大秩序機器上的一個部件,各司其職,有條不紊。
但同時,陸火也敏銳地感覺到,在這片看似祥和的景象之下,隱藏着一股極其森嚴的法度威壓。無數的天條戒律,如同無形的網絡,遍布天庭的每一個角落。任何膽敢違逆天規者,恐怕都會立刻招致雷霆般的懲罰。
這與他在火龍島感受到的自由隨性,以及在青陽山感受到的溫暖平和,截然不同。
“這便是天庭了。”巨靈神將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自豪,“陛下勵精圖治,天規森嚴,三界秩序,皆由此出。”
陸火點了點頭,沒有多言。他默默地跟在巨靈神將身後,繼續觀察着這座天界的都城。
他發現,天庭的仙神,雖然數量遠不如金鳌島萬仙來朝時那般龐大,但也絕不算少。只是,他們的構成似乎比較單一。大部分都是昊天瑶池從紫霄宮帶來的天兵天將,或者是後來投靠天庭的一些散修、星神、山神土地之流,真正出身於各大教派或者上古大能傳承的,似乎寥寥無幾。而且,他能感覺到,許多重要的神位和部門,似乎都還空缺着,或者由一些修為明顯不足的神靈在勉強支撐。
看來,師父所言不虛,這新立的天庭,確實面臨着“人才匱乏”的窘境。玉帝召見自己,恐怕也與此有關。
穿過層層仙宮,走過座座虹橋,他們終於來到了一座更加宏偉、更加氣勢磅礴的巨大宮殿之前。
這座宮殿,位於整個天庭建築群的核心,也是最高處。通體由紫金琉璃築成,寶光閃耀,直衝霄漢。殿頂之上,有九條巨大的金龍盤繞,龍口中吞吐着祥雲瑞氣。殿門高懸,上書“凌霄寶殿”四個充滿了帝王威儀的大字。
一股比南天門更加恐怖的威壓,從凌霄寶殿中散發出來,仿佛代表着三界的最高權柄!
殿門前,站着兩排更加精銳的金甲神將,個個手持重器,目光冷冽,修為至少都是天仙后期乃至圓滿!
“巨靈神將軍,陛下已在殿內等候。”一位守殿神將上前一步,沉聲道。
“有勞。”巨靈神將點點頭,轉向陸火,“陸火道主,請隨我入殿觐見陛下。”
陸火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雖然是火焰人形,但也下意識地讓形態更規整了一些),随着巨靈神將,邁步踏入了凌霄寶殿。
大殿之內,空間比想象中更加廣闊,足以容納千軍萬馬。地面鋪着光可鑑人的紫金玉磚,兩旁矗立着高達百丈的擎天龍柱,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神龍圖騰。大殿穹頂,如同浩瀚星空,無數星辰閃爍,散發出柔和而威嚴的光芒。
大殿的最深處,最高的高台之上,擺放着一張巨大而華麗的龍椅。龍椅之上,端坐着一位身着九龍袞袍,頭戴平天冠,面容威嚴,不怒自威的中年帝王。正是三界主宰,昊天上帝!
昊天上帝的身旁,稍低一些的位置,則坐着一位鳳冠霞帔,儀態萬千,雍容華貴的女神,正是西王母瑶池金母。
高台下方,左右兩側,稀稀拉拉地站着一些文武仙卿。數量不多,大部分都是天仙修為,只有寥寥數人達到了金仙境界,比如托塔天王李靖,太白金星等。與昔日妖族天庭那種萬神林立的盛況相比,確實显得有些寒酸。
巨靈神將帶着陸火,走到大殿中央,單膝跪地,恭敬行禮:“啓稟陛下,東勝神洲散仙陸火,已帶到!”
陸火也連忙上前一步,學着人族的禮儀,深深地躬身下拜:“草民陸火,參見玉皇大天尊陛下,參見西王母娘娘。陛下萬壽無疆,娘娘聖壽無疆!”
他不敢怠慢,將姿態放得極低。畢竟,眼前這兩位,可是道祖親命的三界主宰,代表着天道秩序。
“平身。”昊天上帝威嚴的聲音響起,目光落在了陸火身上。
那目光,仿佛蘊含着日月星辰之力,深邃而銳利,似乎要將陸火从內到外看個通透!
陸火只感覺一股難以形容的巨大壓力籠罩全身,連體內的灶火神光都運轉得有些滯澀。但他强自鎮定,挺直了身軀(火焰人形),任由昊天上帝审视。他知道,這是天帝對他的考驗,也是他展現自身價值的時候。
昊天上帝的目光在陸火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
玄仙?!
他之前用昊天镜远观,只大致判断陆火是真仙境界,没想到近距离一看,对方竟然已经是玄仙了!而且根基之稳固,法力之精纯,尤其是周身那若有若无、几乎与天地相融的功德玄黄气,更是让他暗暗心惊。
看來,自己还是小看了此人的潛力,以及那“灶火大道”引來的功德之浩瀚!
“你便是陸火?”昊天上帝收回目光,語氣平緩地問道,聽不出喜怒。
“回陛下,正是草民。”陸火恭敬回答。
“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陸火依言,缓缓抬頭。他虽然是火焰人形,但那橙金色的火焰勾勒出的面容轮廓,以及那双清澈温暖的“眼眸”,都清晰地呈现在昊天上帝面前。
昊天上帝看着陆火,心中暗忖:先天火灵化形,相貌倒也奇特,只是这气息平和温暖,少了些仙家的凌厉,多了些……烟火气?不过,功德护体,道心澄明,倒是个可造之材。
“陸火,”昊天上帝開口道,“朕聞你在下界東勝神洲青陽山,開創灶火大道,著《厨道经》傳世,改善人族飲食,助益民生,功德無量。可有此事?”
“回陛下,”陸火不卑不亢地回答,“草民出身微末,本是地脈深處一縷先天火苗,僥倖開啟靈智,得遇恩師點化,方踏上修行之路。”
他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的來歷,隱去了師父羅宣和截教的背景(這是師父的囑咐,天庭與截教關係微妙,不必多言),只說是偶得機緣。
“後因緣際會,觀凡俗灶火,心有所悟,遂結合自身所學,開創了這條以温养、净化、调和为核心的灶火大道。至於《厨道经》,乃是草民将自身一些粗浅感悟整理成文,希望能对人族同胞的饮食生活有所助益,不敢稱功德。”
他的回答,既點明了自己的出身(先天生靈,跟腳不凡),又闡述了灶火大道的核心理念(平和滋養,符合天庭需求),同时还表现得十分谦逊,将功劳归于机缘和助人之心。
昊天上帝听着,微微点头。这陆火说话倒也得体,不卑不亢,条理清晰。
“你那灶火大道,讲究温养转化,滋养生命,倒也与天道好生之德暗合。”昊天上帝说道,“且说说,你这灶火大道,具体有何妙用?除了改善凡人口腹之欲,于修行、于天地,又有何益处?”
这是在考较他对自身大道的理解深度了。
陆火心中了然,定了定神,朗声说道:“启禀陛下,灶火大道,看似平凡,实则蕴含天地生化之理。”
“于修行而言,灶火之温养,可淬炼法身,滋养元神;灶火之净化,可祛除心魔,涤荡浊气;灶火之调和,可平衡阴阳,稳固道基。若修行得法,可使法力精纯圆融,不易走火入魔,更能延年益寿,福缘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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