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锁链摩擦岩壁的声响像是厉鬼磨牙。棺椁表面渗出的血珠凝成卦象，在即将滴落时又逆流回缝隙。我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混沌之眼瞥见棺内蜷缩的身影——那人的道袍上绣着玉虚宫纹样，袖口却沾满截教特有的弑神煞。
妲己的狐尾突然松开，鳞片刮过我脖颈时带起串火星。「小道士的肉香得很。」她舌尖舔过唇角溅到的血渍，「难怪元始老儿要拿你当阵眼。」
棺盖轰然炸裂。飞溅的青铜碎片在空中凝成十二地支方位，每块碎片都映出张扭曲面孔。姜子牙的道冠被气浪掀飞，白发散乱如蛛网：「申公豹！你他妈死了都不安生！」
我瞳孔骤缩。从棺中坐起的道人脖颈挂着串骷髅，左眼嵌着半枚玉虚符印——正是当年被元始天尊亲手斩杀的申公豹。他腐烂的指节抚过腰间打神鞭仿品，鞭梢垂落的铜铃发出催魂魔音。
「姜师兄，」申公豹右眼眶里钻出条碧绿蛊虫，「你的三昧真火怎么烧不穿封神榜的墨渍啊？」蛊虫突然爆开，溅出的汁液在岩壁蚀出「玉虚」二字。
天命石突然剧烈震颤。石芯瞳孔映出申公豹胸腔内的景象——半截封神榜残卷正与弑神煞交融，墨迹里游动着阐教十二金仙的魂魄。我喉头涌上腥甜，混沌之力在经脉里横冲直撞。
「别碰尸毒！」姜子牙甩来的竹竿戳中我肘弯。老东西的蓑衣已被腐蚀成渔网，裸露的皮肤上爬满血色卦象：「坎位地脉还剩三息就要塌了！」
申公豹的骷髅项链自动飞起。每颗骷髅都喷出截教秘传的九幽阴火，火焰中浮现出碧霄消散前的最后画面——她破碎的元婴正被九龙神火罩炼化成丹。
妲己的九条狐尾突然燃起青炎。火焰掠过之处，阴火竟如活物般逃窜。「真当娘娘没留后手？」她指甲暴长三寸，生生抠进申公豹左眼的玉虚符印，「元始老儿的傀儡戏该换角儿了！」
符印碎裂的刹那，整座地宫响起万千冤魂的恸哭。申公豹的腐尸轰然炸开，飞溅的骨渣化作蝗群扑向天命石。我并指抹过鞭身，混沌剑气却在触到虫群的瞬间溃散——那些虫子背上都烙着微缩版封神榜印记。
「用噬嗑卦！」姜子牙的传音带着血腥气。老东西正用打神鞭挑着自己肋骨折断，骨头断面溢出的金血在空中绘出卦象。
我咬牙捏碎藏在舌底的雷符。紫霄神雷顺着混沌剑气逆流而上，在虫群中炸开个缺口。天命石趁机飞入卦眼，石面迸发的青光映出地下千丈处的景象——十一道青铜锁链正拽着棺椁破土而出。
「一具化身就想吞了封神榜？」申公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某只漏网的尸虫突然膨胀，化作他完好无损的虚影：「姜师兄可知当年广成子是怎么死的？」
姜子牙的道袍突然无风自动。十二枚玉虚符印从袖中飞出，却在触及虚影的瞬间调转方向，狠狠钉进他自己周身大穴。老东西喷出口黑血，血雾里浮现出张苍白面孔——竟是少年模样的元始天尊！
妲己突然娇笑着拍手：「好看好看！玉虚宫弑师的戏码比朝歌城有趣多了。」她狐尾卷住某块坠落的岩壁，尾尖燃起的青炎竟在炼化岩层中的弑神煞。
天命石的预警刺痛太阳穴。石芯瞳孔映出未来三息的画面——姜子牙的元婴正在融化，申公豹的虚影攥着半卷封神榜，而我的名字已经被墨迹蚕食到只剩最后一笔。
「噬嗑不是用来吃的！」混沌之力在喉间凝成咆哮。打神鞭残片捅进巽位岩缝的瞬间，整座地宫的气流突然倒卷。申公豹的虚影被狂风扯碎，又在坤位重组：「小友的混沌剑气怎有玉虚宫的味道？」
我后背撞上封神台的刹那，看清了台上符咒的全貌——那根本不是封神咒文，而是用妖血写成的婚书！妲己的狐尾缠住我手腕，她指尖点在婚书落款处：「娘娘说，签了名就告诉你阵眼在哪。」
姜子牙的惨叫声突然拔高。老东西的右臂齐根断裂，断肢化作三头蛟龙咬向申公豹。趁这空当，他左手掐诀引爆埋在岩层里的玉虚符印，炸开的金光中竟藏着半页封神榜真迹！
天命石突然发出悲鸣。石面裂纹中渗出金血，在空中凝成个「革」卦。卦象未稳就被申公豹吞入口中，他腐烂的躯体瞬间生出新肉：「多谢款待，姜师兄的算计还是这么寡淡。」
整座山体开始倾斜。血池里的封神台缓缓升起，台底缠绕的青铜锁链正是连接十二棺椁的枢纽。我望着锁链上流动的符咒，混沌之眼突然看穿真相——每道符咒都是我的生辰八字！
「签不签？」妲己的指甲抵住我颈动脉。她吐出的内丹悬在婚书上方，丹火里浮现出女娲宫景象——我的命灯正在娘娘掌中摇曳。
打神鞭残片突然自行飞起。鞭梢沾着我的血，在婚书上画出道歪斜的雷纹。妲己脸色骤变，狐尾鳞片炸开：「你竟敢……啊！」
婚书上的雷纹突然活过来。那道我在碧游宫废墟捡到的残缺符咒，此刻竟引动九天神雷劈落！申公豹刚重生的躯体在雷光中碳化，露出胸腔内跳动的封神榜残卷。
姜子牙的独眼突然迸发精光。老东西用牙齿撕开道袍前襟，露出心口纹着的微型都天神煞阵：「就是现在！捅他膻中穴！」
混沌剑气比思绪更快。打神鞭残片贯穿申公豹胸膛的瞬间，我看清了他体内封神榜的内容——元始天尊的名字正在被墨迹吞噬，而蚕食者赫然是姜子牙的本命精血！
「好……好……」申公豹碳化的嘴唇翕动。他炸成飞灰前吐出的最后半句话，让姜子牙突然暴起：「他说广成子的元婴在你……」
老东西的打神鞭本体横扫而来。我仰面倒在封神台上，看着鞭影擦过鼻尖，将突然出现的九龙神火罩击碎。罩中跌出的竟是三日前见过的虬髯客，他丹田处插着的正是碧霄的金蛟剪！
「阵眼转生！」姜子牙的嘶吼混着骨裂声。老东西七窍喷血地掐诀，十二棺椁同时炸开，涌出的弑神煞凝成个巨人轮廓。我认出那轮廓的瞬间，天命石突然烫得握不住——那竟是被分尸的盘古真身！
妲己的狐尾突然将我甩向巨人眉心。她在空中绽开的裙摆下，露出心口纹着的婚书咒印：「小郎君可要接稳了！」内丹撞入天命石缺口的刹那，我看到了最恐怖的未来——
盘古真身的独眼缓缓睁开。眸中旋转的混沌漩涡里，姜子牙正用打神鞭挑着元始天尊的头颅狂笑。封神榜的墨迹爬满三十三重天，而我的名字正在最深处燃烧。
「噬嗑！」混沌剑气自毁经脉般爆发。打神鞭残片捅进盘古真身独眼的瞬间，我尝到了自己内脏融化的腥甜。天命石迸发的青光中，申公豹的残魂突然攥住我的手腕：「快走！姜子牙要的是……」
整座地宫突然寂静。姜子牙的独臂穿透申公豹残魂，指尖捏着枚跳动的心脏——那是我的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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