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殿内，陈玄捏碎第三枚推演玉简。
玉粉簌簌落进青铜灯盏，火星噼啪炸开。
天罚者临终前那句“真界会……”像根刺扎在他脑海，符印里翻涌的血色纹路、石碑上刻着的“囚笼”二字，此刻全在眼前叠成一片混沌。
“洪荒，竟是真界圈养的笼子？”他指节抵着眉心，指缝里渗出冷汗。
殿外传来脚步声。
凌霄掀帘而入，玄色官服沾着晨露：“五域巡卫已连值七日，各城传送阵加了三重禁制。”
陈玄抬头，目光扫过殿内分列的白炎、赤焰、雷震子。
这些跟着他从青丘山杀出来的旧部，此刻眼底都凝着血丝。
他喉结动了动，将“囚笼”二字咽回肚子里——有些真相，得攥在手里捂热了再摊开。
“系统提示。”机械音突然炸响，“检测到‘秩序残响’波动，坐标：北冥山脉深处。”
陈玄手指猛叩桌案。
凌霄立刻展开一卷羊皮地图，指尖点在山脉中段：“三日前火鳞族哨所报过异常——有股气儿，像被水洗过似的干净，掠过赤焰的猎场就没了。”
赤焰攥紧腰间火鳞刀，铜铃眼泛红：“是我疏忽！那东西溜得比火鳞豹还快——”
“错不在你。”陈玄打断他，伸手按住赤焰紧绷的肩膀，“能瞒过你族里的灵嗅，这敌人……”他顿了顿，“比天罚者更狡猾。”
殿内空气骤然沉了几分。
雷震子拍着胸脯震得甲片响：“玄帝要查，某带三十个巫族蛮子扛着雷锤开路！”
“不用大张旗鼓。”陈玄站起身，混沌钟碎片在袖中嗡鸣，“白炎、雷震子跟我去。”他转向阮清歌，后者正抱着一叠军报站在廊下，发梢还沾着熬药的甜香，“玄歌，这两日玄黄界交给你。”
阮清歌将军报递给凌霄，指尖在陈玄手背轻轻一按：“祭坛的伤还没好利索。”她声音轻，却像根线拴住他的魂，“若遇到危险——”
“我带着混沌钟。”陈玄扯了扯她的衣袖，像小时候哄陈月吃甜糕那样，“乖。”
深夜，炼丹阁的檀香漫进窗缝。
宁清瑶正往丹炉里丢最后一味血参，见陈玄掀帘进来，眉峰微挑：“伤没好透就乱跑？”
“要三十颗破界丹。”陈玄直入主题，“加龙涎草、九幽冥火晶——能抗法则侵蚀的。”
丹炉“轰”地腾起紫焰。
宁清瑶转身时，发间玉簪晃出冷光：“你要去的地方，连法则都能啃？”
陈玄没说话，只是盯着她。
这双眼睛他太熟了，当初在苍云宗丹房，她被陆无涯逼得跪在丹炉前，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他——不是求救，是要个答案。
“是。”他说。
宁清瑶突然笑了，指尖抚过丹炉纹路：“三日后取丹。”她从袖中摸出个小玉瓶抛过去，“这瓶护心丹，你现在就吃。”
陈玄接住，瓶身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
北冥山脉的雾比陈玄想得更浓。
三人踩着晨露往深处走，白炎的玄凤血脉在皮肤下泛出金光——这是警惕的征兆。
“到了。”雷震子突然停步，雷锤砸在地上，震得碎石乱跳。
眼前是片焦黑的祭坛，断柱上缠着锁链残片，泛着幽蓝的光。
系统提示音几乎同时响起：“检测到‘真界监察使’残留意志，是否吸收？”
陈玄没急着动手。
他蹲下身，指尖刚碰到锁链，残片突然窜起一道白光，直往他识海钻！
“小心！”白炎挥剑劈来，剑气却穿白而过。
陈玄咬着牙硬接，那白光在他识海里炸开幅画面——无数锁链捆着星球，锁链尽头，有双眼睛在笑。
“收。”他闷喝一声，混沌气裹住残片塞进储物戒。
三人对视一眼，脚步加快往回赶。
变故发生在出山脉的必经之谷。
“嗷——”三声狼嚎从左侧山包传来。
白炎瞳孔骤缩：“是青丘山的妖狼叫，但……”他抽剑指向山包，“没有妖气。”
陈玄甩袖召出混沌钟碎片。
钟声刚响，二十道身影从草丛里窜出——他们穿着妖族皮甲，可皮肤下翻涌的，是陈玄在天罚者身上见过的黑芒。
“法则之力。”他眯起眼，“装得倒像。”
“玄帝小心！”雷震子的雷锤已经砸向最近的敌人。
那人身形一晃，竟从锤影里穿了过去，指尖凝成黑刺直取陈玄咽喉。
陈玄不躲反进，左手掐住对方手腕，右手混沌气涌出——这是他专门针对法则之力练的招，像捏碎一块冰。
那人大叫着要自爆，陈玄早料到，混沌钟碎片直接拍在他天灵盖上。
“留活口。”他说。
白炎的剑花已经封住其他敌人的退路。
不过盏茶时间，二十人全被制住，只剩为首那个捂着流血的耳朵发抖。
陈玄掐住他喉咙提起来：“谁派你来的？”
“守……守门者。”那人牙齿打战，“我们是先锋，主力还在……在真界之门后……”他突然翻白眼要咬毒丹，陈玄屈指一弹，直接捏碎他下颌，“说，主力多少人？”
“三、三十万。”那人疼得眼泪鼻涕横流，“带着界碑，要把玄黄界……”他突然瞪大眼睛，七窍渗出黑血，“封进……囚笼……”
陈玄松开手。
尸体“砰”地砸在地上，黑血渗入泥土，冒出阵阵青烟。
白炎蹲下身检查，抬头时脸色发白：“他识海里有自毁印记，刚才的话……”
“是真的。”陈玄摸出传讯符，“凌霄，开玄黄殿地下密室。”他望着山脉方向，那里的雾不知何时浓了，像团化不开的墨，“把这具尸体，和刚才那二十个，都关进去。”
夜风卷着雾灌进谷里。
陈玄握紧储物戒里的锁链残片，能听见系统在识海低鸣：“警告，检测到高级法则波动逼近。”
他回头看了眼白炎和雷震子。
这两个跟着他从青丘山杀出来的兄弟，此刻正握着武器站在两侧，像两尊门神。
“走。”他说，声音里淬着冰，“回玄黄殿。”
地下密室的石门在身后轰然闭合时，陈玄摸出宁清瑶给的护心丹，仰头吞了下去。
丹香在喉间散开的刹那，他听见极远极远的地方，有锁链崩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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