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眼前的星芒骤然凝固成实质。
他踩在一片焦土上。
前方是翻涌的血河，河对岸立着断壁残垣，城墙上“玄黄”二字被烧得只剩半截。
“这是玄黄历七百载的兽潮劫。”星曜子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当时的天帝以自身为引，才勉强镇住兽群。”
陈玄握紧混沌钟。钟身泛起微光，将血河的腥气挡在三尺外。
画面骤转。
他站在雪山之巅，脚下是被冰封的城池。
“玄黄历一千三百年，冰魄老祖叛出天庭，冻结九域。”星曜子的声音像冰碴子，“老天帝用玄黄天柱砸穿冰幕，自己却被冻成了石像。”
陈玄的指节抵上钟钮。
他能看见冰城里的百姓，冻在奔跑的姿势里，睫毛上还凝着冰晶。
第三幕。
他站在一片火海中央。
“玄黄历两千年，归墟入侵。”星图的投影里，黑浪般的归墟魔物正啃噬着修士的尸体，“那时的天帝……”星曜子的声音突然低了低，“他选择与归墟同归于尽。”
陈玄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看见一具染血的帝袍，被魔物撕成碎片，飘落在焦土上。
“现在。”星曜子的声音陡然冷冽，“你要面对的，是他们的不甘。”
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第一尊身影踏裂焦土而出——是兽潮劫里的天帝，浑身缠着兽骨串成的锁链，双眼泛着幽绿的光。
陈玄未动。
混沌钟自动悬浮在他头顶，钟波荡开，兽骨锁链“咔”地断裂。
第二尊身影破冰而来——冰魄天帝的冰晶战甲上凝着霜，指尖的冰锥直刺陈玄咽喉。
陈玄侧身避开，掌心腾起《九转玄功》的金焰。
冰锥触到金焰瞬间融化，冰晶天帝的身影也跟着消散。
第三尊身影裹着黑雾出现——归墟劫的天帝，半边脸已经被腐蚀成白骨，手里握着半截玄黄令。
他盯着陈玄，白骨嘴咧开：“你也想步我的后尘？”
陈玄攥紧归墟与玄黄交织的光团。
光团里突然涌出两股力量，一股暖如春水，一股冷似深渊，在他体内流转。
“我要走的，是自己的路。”他低喝一声，光团爆发出刺目强光。
黑雾天帝的身影被强光撕成碎片。
星图突然剧烈震颤。
陈玄眼前的幻境开始崩塌，露出最深处的虚空。
那里立着一尊巨大的虚影，由无数金色符文组成，像是天地初开时的混沌之气凝成的面孔。
“玄黄意志。”星曜子的声音难得有了波动。
虚影低头看向陈玄：“你要融合归墟。”
“是。”
“可知这会打破天地平衡？九域灵气会乱，诸界会动荡，甚至可能引来域外更强大的存在。”
陈玄仰头，归墟与玄黄的光团在掌心灼烧：“若平衡只能靠压迫弱者、牺牲无辜来维系——”他的声音里带着金铁之音，“那我就亲手，重建新的秩序。”
虚空里传来轰鸣。
“轰！”
天帝宫外，白璃突然踉跄一步。
她抬头，看见原本灰蒙蒙的天空裂开九道金纹，像是有九座巨峰正在穿透云层。
“天柱！”叶问天猛地站起，手中的星盘“当啷”落地。
他盯着天空，瞳孔里映着金纹里若隐若现的巨峰，“真正的玄黄天柱一直沉睡在星图里！只有拥有天帝血脉的人，才能唤醒它！”
墨寒霜握紧冰魄剑。
她能感觉到天地间的灵气在疯狂涌动，像是有什么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
归无尘突然单膝跪地。
他望着天空，眼眶发红：“归墟旧部……愿追随新主，复兴归墟荣光！”
天帝宫内，星曜子的星图“唰”地收进袖中。
他望着陈玄，沉默了半响，才开口：“你胜过了九曜试炼，也赢得了玄黄的认可。”
他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接下来的路，无人再能替你走。”
话音未落，天空传来闷响。
所有人抬头。
原本虚无的天际，一座漆黑的圣殿正缓缓沉降。
它的轮廓与玄黄天柱的金纹重叠，像是两块原本就该拼合的玉珏。
陈玄站在天帝宫的飞檐上，望着这一幕。
他能感觉到玄黄界的法则正在重构——旧的规则被揉碎，新的秩序正在孕育。
“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他低声说。
远处，九域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灵气乱了！青丘山的灵脉在倒灌！”
“苍云宗的护山大阵在崩裂！”
陈玄眯起眼。
他看见天边有几道流光正朝着天帝宫急掠而来——是各宗的大长老，面色凝重。
风卷着新法则的气息掠过他的发梢。
他握紧混沌钟。
该来的，终究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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