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紫霄宫中定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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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紫霄宫中定圣位

弥勒圆滚滚的手指绞着僧衣下摆,眼睛亮晶晶地仰望着干玉:“师父,那咱们修行的仙山叫什么?是像话本里说的蓬莱岛那样有仙鹤绕顶,还是像昆仑山那样有玉阶云桥?”

干玉垂眸,见小徒弟发间还沾着方才打斗时的草屑,心头软得像浸了温水的菩提叶。

他抬手替弥勒拂去草屑,目光投向远处被霞光染成金红的山脉:“我与你师伯在须弥山清修。那山虽不比昆仑显赫,却生着先天灵根菩提树——”他顿了顿,指尖掠过自己腰间的菩提串,“便是我本体所化。”

“先天灵根?”药师刚喝了续命丹,面色仍有些苍白,却强撑着坐直身子,“弟子曾在古籍里见过记载,说先天灵根孕于混沌,能聚天地精华......”

“药师好学问!”弥勒立刻扭头,胖脸挤成两团软肉,“那咱们回山后,我能在菩提树下读书吗?师父说过,修行要修心,修心要读书的!”

接引立在一旁,望着两个小徒弟眼里的光,唇角微微扬起。

他袖中青莲虚影流转,轻声道:“须弥山有藏经阁,你二人若肯用心,十万卷经书任你翻。”

“真的?”弥勒猛地蹦起来,却忘了自己伤还没好利索,踉跄两步又跌坐回去,疼得龇牙咧嘴,“那我明日便要去看《大日经》!”

“明日先疗伤。”干玉屈指轻弹他额头,“你二人跟紧了。”话音未落,他与接引各自掐诀,两道金芒裹住四人直上云霄。

风从耳畔呼呼掠过,弥勒扒着干玉的衣袖往下看,见山川河流在脚下缩成棋盘,惊得攥紧了佛珠:“师父师父,这比腾云还快!”

“此乃缩地成寸。”干玉望着小徒弟发顶翘起的呆毛,喉间溢出低笑,“待你修到金仙,自会明白其中妙处。”

三千年后。

须弥山菩提树下,弥勒盘坐在蒲团上,额头沁着细汗。

他面前悬浮的九颗菩提子突然炸裂成齑粉,惊得他“哎呀”一声摔进身后的药草堆。

“师兄又急躁了。”药师执起玉杵,将碾碎的灵草汁滴入丹炉,“师父说过,炼心要如磨镜,急不得。”

“你倒会说!”弥勒扒拉着沾在身上的艾草叶爬起来,“上回你结法印时,不也把藏经阁的《法华经》烧了半页?”

“那是意外。”药师耳尖泛红,抬手召出净瓶,清冽的甘露洒在丹炉上,“师父来了。”

干玉的身影自菩提叶间显化,玄色道袍沾着晨露。

他望着满地狼藉的菩提子,指尖轻点,碎玉般的灵光便重新聚成九颗青碧的果实:“弥勒,你突破金仙后期顶峰已有三月,为何还稳不住法相?”

“师父......”弥勒挠着后脑勺,圆脸上写满懊恼,“这灵脉的灵气越来越稀薄,我运功时总觉得气海发空......”

干玉的目光扫过远处山脉。

曾经漫山遍野的灵雾如今只剩几缕淡白,连最喜灵气的芝兰都蔫了叶子。

他转头看向正从经阁方向走来的接引,见师兄眉间也笼着阴云——三日前他们合力勘测过,须弥山的先天灵脉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竭。

“许是洪荒量劫将至,天地灵气要重归混沌重塑。”接引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菩提叶,指尖抚过叶面上淡去的金纹,“当年盘古开天辟地,耗去太多本源,如今......”

“那我们怎么办?”弥勒突然拔高了声音,“难道要像那些散修一样,去抢别人的灵脉?我才不要!上回在山谷遇到的妖怪,凶得像......像......”

“像你偷吃供果被老方丈抓住时的模样?”药师憋着笑接话,见弥勒作势要扑过来,忙躲到干玉身后,“师父,师兄又欺负人!”

干玉望着两个徒弟闹作一团,心头却像压了块磐石。

他虽斩出善尸,修到准圣中期顶峰,可没了灵气支撑,莫说再进一步,便是维持现有的修为都难。

更别说......他垂眸看向掌心的菩提籽,那是本体所化,若灵脉彻底枯竭,菩提树怕是要退化成普通灵根。

“都别闹了。”接引出声喝止,目光却柔和,“今日教你们的大日如来咒,可还记得?”

“记得!”两人立刻站得笔直,连衣摆都规规矩矩。

干玉与接引对视一眼,同时抬手结印。

金色梵文自两人指尖涌出,在半空凝成六丈高的法相。

可就在法相即将成型时,须弥山深处突然传来“嗡”的一声清响,像是古钟被人轻轻叩了一记。

“护山大阵被触动了。”干玉脸色微变,与接引同时掐诀。

两人脚下的地面裂开纹路,露出埋在土里的先天菩提根——那是他们布下的禁制核心。

一道青金色的光自天际急坠而下,落在菩提树下。

来者着月白道袍,发间束着玉冠,手中拂尘轻扬:“见过准提道兄,接引道兄。”

“昊天童子?”接引瞳孔微缩,“你怎会来须弥山?”

昊天微笑着说:“老师命我传讯,紫霄宫讲道之期将满。七日后,还请两位道兄携弟子前来,听老师最后讲道。”

干玉只觉心头一震。

他曾听鸿钧讲过道,知道这位天道代言人极少亲自传讯。

如今派身边童子来,定是有大事要宣布。

他压下翻涌的思绪,郑重行礼:“有劳童子传话。我二人定当准时赴约。”

“老师还说......”昊天扫过一旁屏息的弥勒和药师,“此次讲道,与圣人之位有关。”

这句话像惊雷般炸在众人头顶。

弥勒的佛珠“啪嗒”掉在地上,药师捏着的玉杵裂了道细纹,连干玉都觉得喉头发紧——圣人之位,那是洪荒修士想都不敢想的至高境界。

“我等谨记。”接引的声音沉稳如常,眼底却有暗潮翻涌。

他转头看向干玉,后者微微颔首。

待昊天化光离去,干玉蹲下身拾起弥勒的佛珠,指腹擦去上面的灰尘:“三日后,你二人便去藏经阁闭关。须弥山的护山大阵我与师伯会再加固三重,莫要乱跑。”

“师父要去紫霄宫,是不是很危险?”弥勒突然抓住他的衣袖,胖脸上满是担忧,“我可以跟去护法的!”

“你如今的修为,连紫霄宫的门槛都跨不过。”干玉揉了揉他的发顶,“待我们回来,再教你们更厉害的法术。”

夜色渐深时,干玉与接引立在须弥山巅。

望着下方渐次熄灭的灯火,干玉轻声道:“师兄,你说老师此次讲道......”

“不管结果如何。”接引望着天际若隐若现的紫微星,“我们只需做好该做的。”

山风卷起几片菩提叶,打着旋儿飞向东方。

那里,紫霄宫的方向,有若有若无的道韵在云层里翻涌,像在预告着什么天大的契机。

七日后,紫霄宫前祥云翻涌如沸。

干玉踏云而来时,见三十六重宫阙在混沌雾霭中若隐若现,宫前的青玉阶上已立满了身影。

老子负手而立,玄色道袍无风自动;元始指尖掐着盘古幡虚影,目光如剑;通天腰间青萍剑轻鸣,似在应和宫阙内流转的道韵。

女娲立在一侧,彩石环佩叮咚,眼波却静得像无波的星河。

帝俊与太一并肩而立,帝俊头戴帝冕,太一持混沌钟,二人周身金焰缭绕,竟压得周围灵气微微扭曲。

最末处,红云抱拳道人模样,正给旁侧的散修让出身前的位置;鲲鹏缩在阴影里,蛇瞳眯成一线,盯着帝俊腰间的河图洛书。

道兄。接引的声音自身侧响起,干玉回神,见师兄广袖垂落,青莲虚影在足下流转,老师要来了。

话音未落,紫霄宫深处传来清越钟声。

九响钟罢,鸿钧道祖的身影自虚空显化。

他着玄色道袍,头顶悬着造化玉碟,脚下青莲托步,每一步落下,宫阙都震颤着泛起金纹。

满场修士齐唰唰跪伏,连干玉都觉喉头发紧——这是大道在面前的压迫感。

尔等可知,吾为何召尔等来此?鸿钧的声音像山涧清泉,又似暮鼓晨钟,震得人识海发颤。

帝俊率先抬头,金乌法相在身后若隐若现:弟子斗胆,敢问圣人之位...

圣人者,与天同寿,掌天地法则。鸿钧抬手,造化玉碟射出万道金光,然洪荒有缺,圣人之数当为六。

场中倒吸冷气声此起彼伏。

干玉垂眸盯着自己交叠的双手,掌心的菩提籽突然发烫——三千年灵脉枯竭的焦虑、化形时的混沌雷劫、与接引共守须弥山的岁月,此刻都在识海翻涌。

他忽然想起化形那日,接引说你我本是一体,难道这圣人之位,竟是天道早定的局?

证道之法有三:斩三尸以断因果,借功德以立道基,或力证混元以破苍穹。鸿钧指尖轻点,三道光流射入虚空,今吾以身合道,当为洪荒立此规矩。

老师!太一突然越众而出,混沌钟在头顶轰鸣,吾兄弟立天庭、定星辰,于洪荒有大功德,为何不能证圣?

帝俊跟上半步,金乌双翅展开遮天蔽日:还请老师开恩!

鸿钧望着二人,目光如矩:尔等气数未到。

干玉看见帝俊脖颈青筋暴起,太一的混沌钟震颤得几乎失控。

他正欲开口劝诫,却听鸿钧又道:六圣之位,当为三清、女娲、接引、准提。

准提?元始的声音里带着三分惊,那西方教的准提道人?

通天的青萍剑嗡地出鞘三寸:我等三清开天有功,女娲造人有德,这准提......

准提道人为先天菩提树化形,自混沌中见证开天,又助西方教化众生,功德不弱。鸿钧话音落下,六团鸿蒙紫气自造化玉碟飞出,其中两团径直射向干玉与接引。

干玉只觉识海一震,那团紫气裹着无穷道韵钻入眉心——原来这就是成圣的契机!

他忽然想起化形时接引说你是我道侣,又想起前世五台山的青灯古佛,喉间泛起酸涩。

原来命运早有安排,他不是什么穿越的小沙弥,而是该立西方教、渡尽众生的准提。

谢老师!接引率先叩首,广袖拂过地面,青莲虚影在紫气中绽放。

干玉紧随其后,额头触地时,菩提籽在掌心发烫,像是本体在欢呼。

女娲轻笑一声,彩石环佩叮咚:女娲谢过老师。她抬手接住紫气,转身时目光扫过干玉,似有深意。

老子抚须而笑:我等当不负老师所托。元始与通天虽仍绷着脸,却也躬身行礼。

帝俊突然踉跄一步,金乌法相碎成点点金芒:气数未到......气数未到......太一把他扶住,混沌钟的轰鸣弱了几分,却仍阴恻恻盯着红云——那一直缩在角落的道人,此刻正被最后一道紫气裹住。

红云?鲲鹏的蛇瞳骤然收缩,他何德何能?

红云慌忙摆手,紫气在他周身乱转:老师,弟子不过是个散修......

你一生行善,与众生结下无量善缘,此乃大功德。鸿钧抬袖,紫气强行钻入红云眉心,此乃最后一道鸿蒙紫气,望你好自为之。

场中死寂。

干玉瞥见鲲鹏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帝俊的帝冕歪在一边,金焰灭了大半;红云则呆愣愣跪着,连道袍沾了尘都浑然不觉。

无关人等,退下罢。鸿钧忽然开口,目光扫过帝俊、太一、鲲鹏等人,留三清、女娲、接引、准提、红云。

干玉心头一跳——他曾听鸿钧讲道时提过,紫霄宫藏着开天辟地时的法宝。

此刻看鸿钧的目光,哪里是留他们听道,分明是要......

老师?元始忍不住开口。

鸿钧却不再说话,抬手召出三十六品混沌青莲。

那青莲每一片花瓣都流转着开天的雷光,干玉只看一眼,便觉识海刺痛——这是比先天灵宝更古老的存在。

帝俊被太一拖走时,回头狠狠瞪了干玉一眼;鲲鹏经过时,蛇瞳里的阴毒几乎凝成实质;红云则攥着道袍,一步三回头地被推搡着出了宫阙。

紫霄宫的门扉在众人身后合拢,干玉望着鸿钧脚下的混沌青莲,又看了看身侧同样紧绷着的接引,忽然想起须弥山那株正在枯竭的菩提树。

成圣之后,他该做的,怕是比从前更多了......

宫阙深处,造化玉碟突然发出清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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