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金色光团在三十三天外疯狂翻涌,原本明亮的天光被挤成几缕金线,像垂死之人的最后喘息。
洪荒大地上,正在炼丹的散修手中丹炉轰地炸开,闭死关的老怪撞破闭关洞的石壁,所有生灵都仰头望着那团光,喉间发紧——他们的魂魄在颤,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命门。
本尊立在光团下方,金瞳里映出光团内部的轮廓。
他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态终于有了变化,眉峰微挑,指尖的焚道焰突然暴涨三寸:半张兽脸?
倒比那团混沌气藏得深。
话音未落,光团啵地裂开。
不是普通的裂开,是像熟过头的果实被戳破,青金色的法则汁液四溅。
露出的半张脸比任何洪荒凶兽都要狰狞——左眼是旋转的星河,右眼是翻涌的幽冥,鼻梁处缠着九根刻满镇字的锁链,半边脸颊覆盖着暗金色鳞甲,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的尖牙每一颗都滴着法则毒液。
嗷——!
这声吼不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是直接在每一个生灵识海里炸响。
女娲正掐着补天诀的手猛地一抖,指尖渗出鲜血;接引刚合十的手掌啪地分开,佛珠串子崩断,十八颗菩提子坠入东海,竟将海底砸出十八个深潭;三清中的元始天尊按在盘古幡上的手滑了,幡面金纹暗了三分。
杨眉的第三只眼终于承受不住,噗地喷出一口黑血。
他踉跄着扶住身边的空间屏障,却发现连空间都在发抖,像被抽了筋骨的老兽。
鸿钧跪坐在地,后背抵着三十三天的石壁,嘴角的血沫子顺着下巴滴在道袍上,把道字纹都染糊了——他能清晰感觉到,那四分之一玉蝶在本尊袖中,正顺着某种他看不懂的法则脉络,往洪荒之外的混沌里钻。
本尊却笑了。
他展开背后的羽翼,焚道焰在羽毛间流转成火焰战旗:藏了开天前的残魂?
难怪能把天道裹成这副模样。他屈指一弹,一道金焰破空而去,正撞在兽脸左眼的星河上。
兽脸的左眼轰地炸开,炸出的不是血,是亿万年积累的天道法则碎片。
这些碎片落在洪荒大地上,砸死了十万只正在迁徙的玄鸟,震塌了南赡部洲三座仙山。
但兽脸的右眼里突然射出一道黑色光柱,比开天时盘古斧劈出的裂缝还粗,直贯本尊心口。
本尊不躲不闪,抬手捏了个法诀。
他背后的焚道焰瞬间凝成一面火焰盾,盾面浮现出无数被烧穿的法则纹路——那是他之前与天道交手时留下的痕迹。
黑柱撞在盾上,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尖啸,火焰盾开始融化,像被热汤泡软的糖人。
噗!本尊闷哼一声,被黑柱撞得倒飞出去,后背在虚空中犁出一道深沟。
他的金瞳里终于有了认真:倒是比上次多了三分力道。
兽脸趁机张开嘴,那半张没有鳞甲的脸颊裂开更多缝隙,露出里面蠕动的法则触须。
这些触须扎进洪荒大地,竟把整个世界像揉面团似的揉了起来——东海的水被挤到天上,凝成直径千里的水球;幽冥血海翻涌着冲上昆仑山,把西王母的瑶池染成了血色;最恐怖的是三十三天,原本稳固的空间像被扯碎的布帛,露出后面混沌的漆黑。
洪荒要溃了!不知哪个散修尖叫出声。
就在这时,兽脸的右眼里闪过一道幽光。
所有被揉碎的世界碎片突然停滞,然后唰地飞回原位。
东海的水球轰地砸回海里,掀起的浪头拍碎了十座海岛;幽冥血海退回幽冥,却在昆仑山上留下一道永远洗不掉的血痕;三十三天的空间重新缝合,却多了无数蛛网般的裂痕。
本尊在虚空中稳住身形,突然转头看向鸿钧。
他的金瞳里没有温度,像两柄淬了毒的剑:你与玉蝶同脉,杨眉替你镇着空间。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这不是瞬移,是直接抹掉了自己与鸿钧之间的所有空间。
鸿钧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道韵被玉蝶的断裂抽走了九成,连掐个最简单的法诀都要费尽力气。
杨眉的第三只眼还在流血,他咬着牙撕开一道空间裂缝,试图把鸿钧拽进去,可那裂缝刚张开就被本尊的焚道焰烧得干干净净。
噗!本尊的拳头砸在杨眉胸口。
杨眉像个破布娃娃似的飞出去,撞穿了七重空间屏障,最后摔在不周山巅,把整座山都震得晃了三晃。
鸿钧想扑过去,却被本尊一脚踩在胸口。
他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眼前发黑,却还死死盯着本尊袖中鼓起的玉蝶轮廓:你...到底要什么?
本尊弯腰凑近他耳边,声音轻得像羽毛:要你知道,天道不是不可撼动的。他的指尖凝聚出那柄法则小刀,就要往鸿钧识海扎去——那里藏着他与玉蝶最后的联系。
吼!
兽脸的怒吼再次炸响。
这次不是在识海,是它终于从光团里挣脱出半条手臂。
那手臂上缠着九根锁链,每根锁链都刻满镇字,锁链末端还拴着更小的兽脸残魂。
兽脸挥臂扫来,带起的法则风暴把本尊掀飞了百丈。
本尊在空中翻了个身,羽翼猛地展开。
他张开嘴,金焰从喉咙里喷涌而出,竟直接吞向兽脸手臂上的锁链。
锁链上的镇字神文疯狂流转,却被焚道焰烧得滋滋作响。
当最后一根锁链被烧断时,本尊的喉结动了动——他生生吞了一块天道!
鸿钧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百万年前在混沌里见过的景象。
那时本尊还是个在混沌里捡法则碎片的散修,却对着一块天道残片露出过同样的贪婪眼神。
他浑身发冷,终于明白本尊为何总爱往嘴里塞法则碎片——那根本不是修炼,是在吞噬天道!
咔嚓!
命运长河突然显现。
原本清澈的河水变得浑浊,河面上漂浮着无数破碎的命盘。
女娲望着自己的命盘碎片,脸色煞白;准提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滴在地上,竟在泥土里腐蚀出小洞。
本尊擦了擦嘴角的法则血沫,金瞳里闪过一丝满意。
他看了眼还在挣扎的兽脸,又看了眼瘫在地上的鸿钧,突然笑了:今日就到这儿。他抬手撕开一道混沌裂缝,裂缝里涌出的混沌气瞬间吞噬了他的身影。
兽脸发出不甘的嘶吼,却再没力气追击。
它的半张脸开始虚化,左眼的星河黯淡下去,右眼的幽冥也不再翻涌。
洪荒大地上,所有生灵都瘫坐在地,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杨眉从不周山巅爬起来,捂着胸口的伤,看向三十三天外逐渐消散的青金色光团。
他的第三只眼还在流血,却突然听见山脚下传来一道低笑。
那笑声里带着刺骨的恶意,像是在说:鸿钧,杨眉,你们的麻烦,才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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