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爪虚影穿透烟雾的刹那，木头巨人的咽喉处腾起青黑烟雾。
那些本是生机盎然的木纤维瞬间焦枯，像被抽干了所有灵气的朽木，“咔嚓”裂开蛛网状纹路。
王天指尖的青木印记骤然发烫，识海中传来混沌青木本源的哀鸣——这是他以本命灵木为基所化的法相，此刻正被那金爪撕咬着生机。
“原来如此。”王天喉结滚动，玄色道袍下的手掌缓缓攥紧。
他早该想到，十太子识海中那团黑影绝非普通残魂。
方才三足金乌与木头巨人对撞时，黑影在十太子识海翻涌的频率明显加快，每一次蠕动都在抽取十太子的本源精元——这哪是助力，分明是在养蛊。
“轰！”
木头巨人的头颅轰然坠地，碎成漫天木屑。
烟雾被气浪冲散，露出三足金乌的身影。
它左翼的羽毛几乎掉光，露出底下焦黑的皮肉，右翼也有五道深可见骨的爪痕，金红血液正顺着翎羽滴落，在半空凝成细小的火珠。
可它的眼睛却比方才更亮，金瞳里翻涌着近乎癫狂的怨毒，直勾勾锁死王天。
“王天！”十太子的声音从金乌喉间挤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你毁我法相，伤我本体，今日定要你血祭汤谷！”
话音未落，三足金乌的喙中突然泛起刺目白光。
那光不像太阳真火的炽烈，倒像是某种带着审判意味的神圣之力，连空中的金焰都被压得往下沉了三寸。
王天瞳孔微缩，他分明感应到，这股气息与之前黑影在十太子识海翻涌时的波动如出一辙——原来那黑影早就在十太子体内埋下了后手！
“咔嚓——”
汤谷上空的云层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无数半透明人影从中跌落。
有披头散发的巫族战士，有断了手臂的妖族老者，甚至还有几个穿着现代西装的凡人。
他们的面孔都扭曲着，手指齐刷刷指向王天，嘴里发出含混的嘶吼：“凶手！”“还债！”“你本就不该活！”
王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些人影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是他穿越前在车祸中丧生的同事，是他在混沌中为夺造化杀过的神魔残念。
原来那黑影竟能抽取他的因果业力，具现成具象化的攻击！
他能清晰感觉到，每一道指责声都在啃噬他的道心，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往识海里扎。
“好手段。”王天咬着牙笑了，指尖猛地按在眉心青木印记上。
盘古精血的温热顺着经脉窜遍全身，那些啃噬道心的细针瞬间被灼烧殆尽。
他反手抽出背后的青莲古剑，剑身上的三十六道刻痕同时亮起青光，“但你选错了对手。”
青莲古剑嗡鸣着脱离掌心，悬浮在王天头顶三寸处。
剑身上的青光开始凝结，先是化作一朵半开的青莲，接着花瓣层层舒展，每一片都凝聚着足以劈开混沌的剑气。
王天的眼神逐渐冷肃，这是他融合盘古精血与重生之道创出的“重生剑道”——以剑为种，以气为土，剑莲落处，万物重生亦万物湮灭。
“去！”
他屈指一弹，青莲剑莲如陨石般砸向三足金乌。
空中的指责人影被剑气扫过，瞬间化作飞灰；汤谷的地脉灵气被剑莲牵引，形成一道青色龙卷，将金乌周身的圣光气息绞得支离破碎。
十太子的金乌法相开始颤抖，原本高昂的头颅缓缓低垂，金瞳里的怨毒逐渐被恐惧取代——他能感觉到，这一剑莲若真落下，他的神魂都会被绞成齑粉。
“不！”十太子发出垂死的尖叫，“我还没赢！我还没——”
话音戛然而止。
王天的剑莲在离金乌头顶三尺处突然一顿。
他分明看见，十太子的金乌法相眉心裂开一道黑缝，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挤出来。
那道黑缝越裂越大，黑缝里渗出的黑雾竟在腐蚀金乌的本源火焰，连金红血液滴落在黑雾上，都发出“滋啦”的灼烧声。
“夺舍？”王天瞳孔骤缩。
他终于看清了——那团黑影根本不是依附在十太子识海，而是早就在十太子神魂里种下了“影种”！
方才十太子动用本源力量，正是在为影种提供破壳的契机！
十太子的金乌法相开始扭曲。
原本金灿灿的羽毛大片脱落，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三只爪子缩进肉里，化作人类的手掌；头颅上的金冠裂开，露出一头乱蓬蓬的银发。
当最后一片金羽落地时，站在废墟中的已不再是三足金乌，而是一个穿着白色祭袍的男人。
他的左眼是纯粹的金色，右眼却漆黑如墨，嘴角挂着冰冷的笑意，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审判者。
“耶和华？”王天眯起眼。
他曾在混沌古卷里见过这个名字——上古时期有位域外神魔，擅长以“信仰”为刃，专夺生灵神魂为己用。
没想到这尊早该陨落在开天劫里的存在，竟躲在十太子识海苟延残喘到现在。
“聪明。”耶和华开口，声音像两块冰相撞，“不过现在才认出我，太晚了。”
他抬手虚握，一柄由圣光凝聚的长剑出现在掌心。
剑身上流转着与方才审判人影相同的气息，但更纯粹、更暴虐。
王天能感觉到，这柄圣剑里至少封印着十万生灵的怨魂，每一道怨魂都在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去。”
耶和华轻喝一声，圣光圣剑化作流光刺向王天。
与此同时，王天的青莲剑莲也终于压下，两道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在半空相撞。
青色剑气与金色圣光纠缠着炸开，汤谷山巅的废墟被余波掀到半空，大海的浪头直接冲上云霄，连天际的云层都被撕开一个直径百里的大洞。
烟雾再次弥漫。
王天抹去嘴角的血迹，目光死死锁着烟雾中心。
他能感应到，那道新出现的气息比之前更强大，更危险。
就在这时，一阵阴恻恻的笑声突然从汤谷深处传来，声音沙哑得像是生锈的齿轮：“好一场精彩的戏码……王天，你以为杀了十太子就能高枕无忧？”
王天浑身一震。
这道声音他从未听过，但其中蕴含的恶意却让他后背发凉。
他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汤谷深处的云层里，一道黑影正缓缓浮现，轮廓像是某种背生骨翼的怪物。
“加勒古……”耶和华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意外，“你竟还活着？”
云层里的黑影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向王天的方向。
王天握紧青莲古剑，目光在耶和华与云层黑影之间来回移动。
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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