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坑底部的混沌泥裹着腐臭的腥气，王天睫毛颤了颤，最先醒过来的是指尖的痛觉——被他咬断的食指还在渗血，血腥味在口腔里翻涌。
他缓缓睁开眼，混沌泥的灰黑里浮着几缕暗红，那是他咳在泥里的血，已经凝成了细碎的晶砂。
三个月...得先确认他们走了。他喉咙发哑，声音像砂纸擦过石板。
右手按在泥地上，混沌气顺着掌心的纹路往体内钻，带着外界的信息——坑顶的风里没有金鹰王的威压了，绿眼老者三人的气息也散得干干净净。
但他没急着动，左手抚上胸口的剑伤，那里还留着青莲剑的余温，剑伤边缘泛着青黑，是三位金仙联手的杀招残留的法则之力。
大罗金仙的追杀...他闭了闭眼，喉间泛起苦意。
那日金鹰王的威压压得他五脏移位，若不是盘古精血暴走燃烧，怕是连这深坑都到不了。
现在回想，精血燃烧时那股熔浆般的热意还在经脉里发烫，他摸了摸手臂，皮肤下隐约有金红纹路流转，像活物般爬向心脏。
第七日，他开始在坑底吐纳。
混沌气入体时带着刺痒，那是杀戮之力在排斥外来能量。
他咬着牙引动识海里那团躁动的黑雾，黑雾翻涌着裹住混沌气，竟慢慢渗出几缕清光——那是他在小世界里硬抗三位金仙时，从杀戮法则里扒出来的道韵。
第三十日，他能站了。
青莲剑插在坑壁上，剑身上的青莲花瓣淡了几分，却多了几道暗红纹路，像血刻的咒。
他握着剑柄，剑尖轻点泥地，泥里立刻炸开个半尺深的洞——伤势好了三成。
第九十日清晨，混沌泥突然泛起涟漪。
王天抬头，坑顶漏下一线天光，照得他眉骨发亮。
他深吸一口气，外界的风里飘来几丝生涩的混沌气，没有熟悉的杀机。
走。他低喝一声，青莲剑嗡鸣着化作流光，托着他冲破混沌泥。
坑外的天空灰蒙蒙的，远处有几座坍塌的石山，石缝里还凝着绿眼老者的毒雾。
他站在坑边，衣摆被风掀起，望着东南方那片翻涌的混沌云——那里曾传来金鹰王的闷哼，还有命运长河...银瞳的碎语。
银瞳...他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里面还收着小世界里捡到的半块玉牌，玉牌上刻着的银瞳图腾泛着冷光。
但此刻他没心思细想，因为他感觉到了——三道若有若无的神识扫过他的头顶，像羽毛拂过水面，却带着让他脊背发凉的压迫感。
大罗金仙。他喉结动了动。
那神识来得快去得也快，可他知道，从今日起，混沌里多了个能从大罗追杀下逃生的玄仙的传说。
或许是哪个隐世的老怪物，或许是天道意志的一缕分识，但无论如何——他被看见了。
这一去，便是一千五百年。
溶洞深处，钟乳石滴着混沌液，落在王天脚边的水潭里，荡起细小的涟漪。
他盘坐在一块黑岩上，赤着上身，胸口的剑伤早已愈合，却留着暗红的疤痕，像朵绽开的花。
面前悬浮着七把小剑，每把剑身上都缠着黑雾，那是他用杀戮之力祭炼的本命剑。
那一日，绿眼老者的毒针穿透我左肩。他闭着眼，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毒针上的法则是腐，但他的杀意比毒更浓——他想看着我慢慢烂成泥。
水潭里的倒影突然扭曲，七把小剑同时震颤，黑雾凝成血珠，滴在他掌心。
那一日，红脸汉的巨斧劈碎小世界壁垒。他指尖掐出法诀，识海里浮现出红脸汉暴起时的青筋，他的斧刃上缠着三千条杀念，每条都刻着死字——他要我连轮回都入不得。
七把小剑突然扎进他的手臂，鲜血顺着伤口流进黑岩，岩石上立刻长出黑色的藤蔓，转瞬又枯萎成灰。
那一日，金鹰王的威压碾碎我的护体灵光。他睁开眼，眼里泛着暗红，他的道韵里有囚，有猎，有蝼蚁——他根本没把我当对手。
溶洞顶部的钟乳石突然断裂，砸在水潭里溅起老高的水花。
王天却笑了，他能感觉到，杀戮之道的屏障在松动。
那些被他记了一千五百年的杀戮画面，此刻都成了钥匙，正一下下撬着金仙位业的门。
来。他低喝一声，体内的盘古精血突然沸腾，金红纹路爬满全身，连眼白都染成了金红。
识海里的杀戮黑雾疯狂旋转，竟凝成了实体——一把三寸长的黑剑，剑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血字，全是他这千年来悟到的杀道真言。
破！
黑剑刺进他的眉心，剧痛像潮水般漫过全身。
他能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能感觉到经脉在重组，能看见识海里的道韵化作实质，像星星般坠入他的灵魂。
溶洞外的混沌气疯狂涌进来，在他头顶凝成漩涡，漩涡中心闪着刺目的金光——那是金仙位业的印证。
轰！
溶洞所在的小山头突然倒塌，碎石如暴雨般落下。
王天站在废墟里，气息却比山还稳。
他抬手，七把小剑从他体内飞出，悬浮在他四周，每把剑都多了一道金纹。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的疤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黑莲印记，莲瓣上泛着金红的光。
金仙。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震颤。
风从洪荒方向吹来，带着几缕生涩的灵气——盘古开天的征兆越来越明显了。
他望着东方翻涌的混沌，嘴角勾起一抹笑，那笑里有隐忍了千年的锋芒，有对未来的期待，还有一丝近乎贪婪的热望。
银瞳，命运长河...他低声呢喃，伸手接住一片碎石。
石片在他掌心化作齑粉，露出里面藏着的半块玉牌——和他储物袋里的那半块，正好能拼成完整的银瞳图腾。
他转身走向溶洞深处，那里有块平整的岩壁。
他抽出青莲剑，剑身上的青莲花瓣和黑莲印记同时亮起。
剑尖轻点岩壁，火星四溅，几个小字渐渐浮现：混沌王天，杀道初成。
风从洞外灌进来，吹得他衣摆猎猎作响。
远处传来一声清越的鹰啸，却比当年那声弱了几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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