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冥河证道,三千世界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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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狱城的晨雾还未散尽,王天的青衫已被露水浸得微湿。

他站在城墙上,指尖轻轻抚过一道半人高的裂痕——那是三百年前与混沌兽搏杀时留下的印记,当时他刚以盘古精血重塑肉身,连本命法宝都未祭炼完全,全凭一股狠劲硬扛下那畜牲的尾刺。

疼吗?腕间的莲花藤突然轻颤,一朵红莲缓缓绽开,花瓣上还凝着水珠。

这是凤仙用混沌青莲残枝为他炼制的本命灵藤,自他穿越那日起便缠在腕间,如今倒像是能读懂他的心思。

王天低头轻笑,指腹蹭过裂痕里凝结的混沌晶砂:那时只想着活下来,哪顾得上疼?他望着城下往来的各族修士——玄鸟族的商队载着先天火玉,雷泽氏的巨人扛着淬雷精铁,连向来避世的大日金乌都派了使者,捧着九叶离火草前来。

曾经只有巫族散修栖身的破城,如今成了混沌中最热闹的交易中心。

城楼下忽然传来孩童的嬉闹声。

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巫女追着一只火狐跑过,发间的骨珠撞出清脆的响。

王天望着她们腰间挂的小铜铃——那是他让十殿阎罗用轮回碎片炼的护魂铃,能保稚子魂魄不被混沌乱流侵蚀。当年我在混沌里找块遮风的石头都难...他摸着莲花藤喃喃,如今倒能护着这些小崽子撒欢了。

晨雾突然被撕开一道金红相间的裂缝。

王天抬头,只见巫神界中心方向腾起两尊千丈高的神像——左边是他自己,手持轮回剑,脚下踩着十二道祖巫法相;右边是冥河,元屠阿鼻交叉于胸,身后血河翻涌成海。

这是昨日十二祖巫带着万族修士连夜雕刻的,说是镇气运、聚人心。

大兄在看神像?烛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位掌管时间的祖巫抱着双臂靠在城垛上,蛇尾在青砖上扫出沙沙的响,昨天有个金鳌岛的散修说,这神像比鸿钧那老东西的紫霄宫还气派。

王天回头,见烛龙额间的时间神纹泛着幽蓝,显然刚从时空乱流里探了一圈回来。你又去查开天劫的征兆了?他问。

烛龙点头,蛇瞳里闪过一丝忧虑:混沌穹顶的裂缝扩到了三千里,雷劫里混着造化玉牒的气息...怕是盘古开天要提前。

王天的手指在轮回剑柄上轻叩。

他早料到开天劫会与盘古开天重叠,只是没算到会这么急。

正要说什么,忽然听见天边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不是开天劫那种毁天灭地的炸响,倒像是某种封印被撕裂时的震颤。

血光!凤仙的声音从神识里炸开。

王天抬眼,只见九幽冥都方向腾起漫天血雾,其中裹着缕缕玄黄之气,竟在半空凝成一座血色祭坛。

更惊人的是冥河的神像突然活了过来,双眼迸出两丈长的血芒,背后的血河法相里竟转出轮回盘的虚影!

是证道!烛龙的蛇尾啪地拍在城墙上,震得城砖簌簌往下掉,冥河那厮...成混元了!

王天的心跳陡然加快。

他能清晰感应到,那血光里裹着的是冥河的大道印记——以血河养轮回,以杀道证永恒,这正是他三年前在幽冥殿里给冥河的建议。走!他转身跃上莲花藤,红莲瞬间胀大如磨盘,载着他和烛龙往九幽冥都急掠。

九幽冥都的广场上早已聚满了人。

十二祖巫站在最前排,帝江的三首六臂都绷得笔直,句芒手中的青木杖在地上戳出个深坑,连最沉稳的后土都攥着衣角,指节发白。

冥河立在祭坛中央,元屠阿鼻悬浮在头顶,剑身倒映着他泛红的眼尾——这是证道时大道冲刷神魂的征兆。

大兄!冥河转头,嘴角还挂着血,却笑得像个孩子,那轮回柱果然管用!

我以祖巫精血为引,血河为炉,刚才在混沌里抓了三条大道碎片...成了!他抬手一招,祭坛下的血池突然翻涌,竟浮出三朵半开的造化青莲——那是他证道时混沌降下的功德。

好!天吴拍着肚皮大笑,虎纹在脸上乱颤,老子就说冥河老弟有这本事!

是大兄教得好。冥河突然单膝跪地,血袍在地上铺成一片红潮,要不是大兄当年说轮回需杀道镇,杀道需轮回养,我还在血海里瞎转悠呢。

十二祖巫面面相觑。

共工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祖巫印,闷声道:我说怎么这半年大兄总让咱们用精血祭轮回柱,合着是给冥河铺道呢?

你当祖巫精血是白用的?王天伸手虚扶,将冥河托起来,等开天之后,九幽冥都要管洪荒生死,你们的轮回柱能镇阴阳平衡,功德不比证道少。他望着祖巫们眼底的羡慕,心里叹了口气——这些直性子的家伙,总觉得证道混元才是顶好的,却不知守护一方轮回的因果,才是真正的大道根基。

血光渐散时,远处传来破空声。

十殿阎罗驾着幽冥云赶到,秦广王手里还捧着刚炼好的庆功酒:冥河老爷证道,地府的鬼差都在血池里泡了三天,说要把孟婆汤酿得更甜!

冥河仰头灌了口酒,血珠顺着下巴滴在酒坛上,溅起一串金芒:等会让阿鼻去混沌里抓两头先天灵兽,烤了下酒!他转头看向王天,眼神突然郑重,大兄,我刚才证道时...听见混沌里有声音说,三千世界找到了。

王天的瞳孔微缩。

三百年前本尊传讯说的三千世界,原来竟是在冥河证道时显迹?

他正要细问,忽然感觉神识里传来阵阵躁动——那是巫神界万族修士的欢呼,声浪像浪潮般往四面八方涌去。

大兄,烛龙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蛇瞳里映着天际的霞光,你听。

远方传来隐约的咆哮,像是某种至高存在被冒犯后的震怒。

王天望着那方向——那里是天庭所在的三十三天,此刻正有阴云在穹顶凝聚,如巨兽睁开了眼睛。

看来...王天摸了摸轮回剑,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热闹要来了。

血狱城的欢呼声掀翻了晨雾,十二祖巫的笑声震得城砖都在发颤。

帝江的三首同时仰头灌酒,酒液顺着青铜色的脖颈淌进兽纹甲胄;天吴拍着肚皮大笑时,腰间悬挂的雷珠被震得噼啪作响;就连最寡言的后土,也松开攥得发白的衣角,指尖轻轻抚过祭坛边缘的血纹——那是方才冥河证道时,她主动献上的一滴祖巫精血。

大兄!句芒的青木杖往地上一戳,树冠顿时绽开满枝翠叶,方才那三朵造化青莲落进幽冥都,我分明看见有两朵的花瓣在朝您的方向轻颤!他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玄鸟族的鸣啼,上百只火羽玄鸟衔着先天火玉从云端俯冲而下,玉坠相撞的脆响里混着尖啸:恭贺冥河老爷证道!

贺礼献于血狱城!

城楼下的小巫女们追着火狐跑得更欢了,发间骨珠撞出的铃音与玄鸟啼鸣、祖巫笑声缠成一团。

十殿阎罗驾着幽冥云在半空盘旋,秦广王将酒坛抛给楚江王时,坛口溢出的酒气竟引动血池翻涌,池底沉了千年的轮回碎片浮起几片,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大兄,凤仙的声音从莲花藤里传来,她不知何时换了身血纹罗裙,发间别着朵用轮回碎片雕成的花,方才我替您查了混沌兽的动向——那些畜生见冥河证道,竟往后退了三千里。她指尖轻点,莲花藤上绽开一朵半透明的花苞,里面映出混沌兽退避的虚影,看来您当年说的以杀止杀,到底是成了。

烛龙的蛇尾在城墙上扫出两道深沟,蛇瞳却亮得惊人。

他突然凑近王天耳畔,声音压得极低:方才我用时间神纹探了探开天劫的轨迹...冥河证道的功德,竟把雷劫的劈向往天庭偏了三寸。他退后两步,额间神纹泛起幽蓝,大兄,您说这算不算...替咱们巫族挪了块劫云?

王天望着广场上沸腾的人群,嘴角的笑意渐深。

他能感觉到,巫神界的气运正在肉眼可见地攀升——那些原本游离在混沌边缘的散修,此刻正顺着玄鸟指引的方向往血狱城涌来;就连向来高傲的大日金乌使者,都捧着九叶离火草挤到了最前排,草叶上还沾着没擦净的金乌血——显然是现杀了族中败类取的灵草。

好个冥河。他低笑一声,指尖抚过轮回剑柄,当年在幽冥殿里,他还攥着元屠剑问我杀道太凶,如何证道,如今倒用祖巫精血养出了轮回根。他抬眼看向天际,那里阴云仍在凝聚,只是...有人要坐不住了。

三十三天的凌霄殿内,玉案咔嚓一声裂成两半。

昊天的指尖还停在半空,方才他正要用仙力碾碎冥河证道的传讯玉符,不想怒意太盛,竟直接捏碎了整座玉案。好个冥河!他的龙袍在暴怒中翻涌如浪,当年我许他执掌血河,不过是要他替天庭挡混沌兽,如今倒借着巫族的手证了混元!

陛下息怒。太白金星捧着拂尘从阶下趋步上前,冥河虽成混元,到底根基在幽冥都。

那巫族...哼,不过是借他造势罢了。

造势?昊天突然转身,眼中金芒刺得太白金星后退半步,你当本帝看不出?

那王天用祖巫精血养轮回柱,用万族商队聚气运,连混沌青莲残枝都炼成本命灵藤——他要的哪里是冥河证道?

是要让整个巫神界的修士都觉得,跟着巫族能成道!他抓起案头的先天星图狠狠摔下,星图上代表巫族的血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再这么下去,洪荒修士谁还认我天庭?

西方净土的九品莲台旁,准提的手指在琴弦上顿住。

方才冥河证道的波动传来时,他正用佛音渡化一只被混沌气污染的孔雀,此刻孔雀的翎羽重新泛起金芒,他却叹了口气:师兄,那冥河的杀道里,竟有三分轮回气。

接引正在蒲团上结印,闻言睁眼:是王天的手笔。他指尖轻点,莲台下方浮出一面水镜,映出血狱城广场上的景象——王天站在高处,身后跟着十二祖巫、烛龙、凤仙,连十殿阎罗都垂首立在左侧,此子谋算深远,当年在混沌里救冥河时,怕就埋下了今日的因果。

可我西方...准提的琴弦突然崩断一根,本想等开天后用轮回道度化众生,如今冥河占了杀道轮回,巫族又控着幽冥都...师兄,咱们的机缘怕是要晚一步了。

接引却笑了,他抬手召来三朵金莲,分别抛向水镜中的血狱城、天庭、幽冥都:晚一步又如何?金莲没入镜中时,水镜突然泛起涟漪,当年盘古开天,不也是借了混沌的势?

这洪荒的局,才刚布到第二重。

血狱城的喧嚣直到月上中天方才稍歇。

王天独自立在城墙上,莲花藤在腕间缓缓转动,花瓣上还凝着白天的露水。大兄。凤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捧着个青瓷盏,里面是用轮回碎片温的茶,烛龙说您要等本尊传音?

王天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杯壁时,突然有一道清凉的神识钻进识海——那是本尊的声音,带着混沌深处特有的空寂:三千世界,在混沌海眼。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茶盏在手中轻颤,茶水泼在城砖上,竟在地面映出一片星图。找到了...他喃喃,三百年前您说三千世界是开天后的根基,如今

大兄?凤仙担忧地伸手,却见王天突然笑了,那笑意里带着几分少年时在现代公司熬夜赶方案的雀跃,走,去幽冥殿。他转身时,莲花藤上的红莲突然绽放,花瓣上的水珠溅在凤仙脸上,我要把冥河证道的功德引一部分到轮回柱,再让十殿阎罗把混沌兽退避的消息传到洪荒各洲——他顿了顿,望向巫神界深处,那里的天空正泛起一丝极淡的青灰色,趁现在,把巫神界的根基再扎深些。

凤仙跟着他往幽冥殿走,突然注意到城墙上的裂痕里,混沌晶砂的颜色似乎比往日浅了些。

她正要开口,王天已推开了幽冥殿的门,殿内的轮回柱正散发着柔和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大兄,她犹豫着指了指天空,方才我看见...巫神界的本源好像...

我知道。王天的手按在轮回柱上,柱身顿时泛起血与玄黄交织的光,开天在即,混沌本源被盘古斧劈开,咱们巫神界挨着混沌海眼,本源自然要被稀释。他转头看向凤仙,眼中有星光流转,所以,得赶在本源散尽前...让三千世界的气,透进来。

殿外,烛龙的蛇尾扫过城砖的声音由远及近。

他怀里抱着个用混沌兽皮裹着的东西,见王天便笑:大兄,我从时空乱流里捞了块东西——像是三千世界的碎片。

王天接过兽皮,指尖刚触到碎片,便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望着殿外渐起的夜风,轻声道:看来...该准备的,要提前了。

夜风卷起他的青衫,露出腰间悬挂的轮回剑。

剑身上,一道极细的裂痕正在缓缓延伸——那是方才他听见本尊传音时,因太过激动而不慎震裂的。

没人注意到,裂痕里渗出一滴金红色的液体,正是当年附身他的盘古精血。

那滴精血落在地上,瞬间渗入砖缝。

远处,巫神界深处的青灰色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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