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的脚尖刚触到光门内的地面，便觉有股温热的灵气顺着鞋底窜入经脉。
那灵气比洪荒浓郁百倍不止，还裹着若有若无的道韵，直往他识海钻，喉间瞬间泛起甜腥——竟是灵气太过充沛，冲得他气血翻涌。
他踉跄两步站稳，抬眼望去。
入目是座金色山峰，峰顶隐在云雾里，山脚却延伸出成片的青玉色森林，每片叶子都泛着灵光，连风里都飘着淡淡的药香。
更远处有虹光流转，似是瀑布又似法则之河，在半空划出七彩轨迹。
这就是永恒世界...他低喃，手指无意识攥紧衣襟。
识海里的混沌青莲突然轻颤，九片花瓣缓缓舒展，竟在他眉心投下片青莲虚影。
这是自穿越以来，青莲第一次主动回应外界——想来是这里的法则与混沌本源更契合。
他深吸口气，试着扩散神识。
这一探，惊得瞳孔微缩。
神识如鱼入深海，竟能轻易穿透千里层云，触到更远处的城池轮廓。
城墙上刻满古老符文，每道符文都流转着法则微光；街道上行走的修士，最差的都有金仙修为，更有几位气息隐晦的存在，让他心跳漏了半拍——那是准混元的威压。
难怪银白眼睛说这里能诞生众多强者。他垂眸望着自己的手掌，指节微微发紧，洪荒的法则像块破布，这里的法则却像精铁，连神识都能跑得更远。
为验证猜想，他抽出腰间的青莲古剑。
此剑是用混沌青莲的残瓣所铸，在洪荒时能轻易劈开万丈山脉。
此刻他手腕轻震，剑气裹着青芒斩向身侧的巨岩。
嗤——
预想中的山崩地裂没有出现。
巨岩只裂开道三寸长的细缝，切口处还泛着法则微光，正缓缓愈合。
王天挑眉，又加了三分力道。
剑气劈在同一位置，这次裂缝延伸到一尺，却依然在缓慢合拢。
他收剑入鞘，指尖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世界稳固到这种程度...看来在洪荒能翻天的手段，在这里只能当普通法器用。
他抬头望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城池，嘴角扬起抹淡笑：先找个落脚处吧。
总不能像个野人似的在山里晃。
话音未落，前方林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个穿着兽皮短打的修士撞出灌木丛，獠牙外露，腰间还挂着半截断裂的锁链——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那修士抬头见着王天，浑身一僵，獠牙都在打颤。
他能清晰感觉到，眼前这人的气息像深潭，看似平静，底下却藏着翻涌的法则风暴。
前辈...他跪下来，额头抵着地面，小的是黑水城外围的猎妖修，被三头六臂的魔猿追了三天。
求前辈...求前辈指条生路。
王天盯着他颤抖的后背，突然伸手。
那修士闭眼等死，却觉有团温热的东西落在掌心。
他睁眼一看，是颗流转着混沌气息的丹药，丹香里还裹着丝时间法则的波动。
去黑水城。王天指了指远处城墙上的黑旗，把这颗时间丹交给守城的统领，说...说有故人托你带的。
修士攥紧丹药，喉结滚动：前辈...您这是？
我初入永恒世界，需要个落脚的地方。王天转身走向城池，声音飘进修士耳里，你帮我递个话，我帮你解决麻烦。
公平。
待修士的身影消失在林子里，王天放慢脚步。
他能感觉到，识海里的分身正在疯狂吸收灵气，连灵魂都在发烫——等回去时，两人怕是都能摸到混元门槛。
与此同时，黑水城西北三十里的山脉。
统领！个巡逻修士跌跌撞撞跑来，腰间的令牌撞得叮当响，三叠峰塌了半座！
山脚下的地脉都裂了，您快去看看！
黑水城统领放下茶盏。
他穿着玄铁重甲，眉间有道刀疤，正是方才在光门后望着王天的黑袍老者。
等他到了现场，刀疤突然一跳。
三叠峰原本如三柄利剑刺天，此刻却像被巨手捏碎的陶俑，碎石里还嵌着道青色剑气——那剑气残留的法则波动，让他后背发凉。
混元...至少是准混元。他蹲下捡起块碎石，指腹擦过剑痕，能在永恒世界留下这种痕迹，要么是刚突破的混元，要么...是从更古老的地方来的。
统领！下属凑过来，声音发紧，要不要禀报少...？
查。统领打断他，将碎石收进储物袋，查最近三个月所有进入永恒世界的生面孔，尤其是从空间裂缝来的。
他转身走向城池，重甲在碎石上碾出咯吱声。
背后下属的询问还在飘来：那少...？
统领脚步未停，只抬手摆了摆。
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半截断剑——剑身上的古字在夕阳下泛着冷光，正是混沌证道。
黑水城西北山脉的碎石滩上，巡逻修士的询问被山风卷得支离破碎。
统领玄铁重甲上的鳞片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他脚步微顿，却未回头。
身后传来老修士压低的嗓音：统领，上月西市的陈管事不过提了句少主新收的魔将伤了凡人，便被丢进兽潮里喂了金睛虎。
刀疤在眉间一跳。
他摸向腰间那半截断剑，剑身上混沌证道四字的刻痕硌得掌心生疼——这是百年前他在空间乱流里捡的，原主是谁，早成了谜。收队。他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玄铁，三日后我要看到所有生面孔的画像，包括从裂缝钻进来的蚂蚁。
重甲碾过碎石的声响渐远，老修士冲呆立的下属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去？
没见着统领摸断剑的样子？
那是要自己查个水落石出，轮得到咱们多嘴？
同一时刻，永恒世界的青玉森林边缘。
王天踏着满地金斑，衣袂被灵气托得轻轻扬起。
他方才散去神识时，察觉到三股若有若无的窥视——两缕是金仙，最浓的那缕裹着法则漩涡，分明是准混元。
出来。他停住脚步，指尖在青莲剑柄上一叩。
林子里传来枝叶断裂的脆响。
三个修士跌跌撞撞滚到他脚边，中间那个生着青黑獠牙，喉结上还挂着半截带血的锁链，正是方才被魔猿追的猎妖修。
此刻他浑身筛糠，额角抵着腐叶：前...前辈，小的没敢说您坏话！
那时间丹我攥得手心都出汗了，这就去黑水城——
谁问你这个。王天垂眸扫过三人，神识如网般压下。
准混元修士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膝盖一弯跪在泥里；两个金仙更是直接昏了过去，嘴角淌着血沫。
獠牙修士脖颈青筋暴起，硬是撑着没晕，额前碎发全被汗水黏在脸上：前...前辈要问什么？
小的知无不言！
黑水城的禁制。王天屈指弹了弹，一缕混沌气钻进獠牙修士眉心，说清楚城主座下有几位混元，护城大阵的阵眼在哪，说错一个字——他抬手指向左侧昏迷的金仙，那修士的丹田突然炸开，血花溅在獠牙修士脸上，就是这下场。
獠牙修士浑身剧震，喉间发出呜咽般的抽气声。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缕混沌气正顺着经脉往识海钻，稍有隐瞒便会像那金仙般爆体。护城大阵有三重！他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最外层是星陨阵，用三百六十五颗域外陨铁镇着；中间是万魂锁，拿十万阴魂祭了三百年；最核心的...是城主当年从混沌裂缝里抢的灭世碑，听说能硬抗混元一击！
城主座下？王天的声音像浸在冰里。
明面上有三位大供奉，都是混元初期。獠牙修士颤抖着伸出三根手指，暗的...暗的小的真不知道！
只听说城主有个关门弟子，三年前突破混元时，把东边的雷泽都劈干了！
王天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在洪荒时，混元境已是站在顶端的存在，可这永恒世界，一个城池竟能养着三位明面上的混元。
识海里的混沌青莲突然剧烈震颤，九片花瓣同时绽放，在他背后投下丈许青莲虚影——这是青莲在警示危险，还是在渴求什么？
你很诚实。王天收回威压，昏迷的金仙咳嗽着醒转，连滚带爬往林子里钻。
他抬手扔出块青玉牌，牌面刻着混沌纹路，拿着这个去黑水城，找城门口穿墨绿锦袍的守卫，说青莲过处，生机不灭。
獠牙修士捧着玉牌，指尖发颤。
他能感觉到牌里流转着比时间丹更磅礴的混沌气，甚至裹着一丝让他灵魂发烫的机缘。前...前辈这是？
我要进黑水城。王天转身走向城池方向，声音被风揉碎，你帮我探探路，我帮你结个善缘。
公平。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化作一道青芒，眨眼消失在天际。
獠牙修士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突然跪在地上狂笑起来。
那玉牌在他掌心发烫，他能清晰听见牌里传来的嗡鸣——那是法则共鸣的声音！
三日后，等他把玉牌交给墨绿锦袍守卫，说不定就能摆脱这整天被妖兽追的日子，甚至...成了那位前辈的座下客？
同一时间，三亿里外的黑水城上空。
王天停在云层里，望着下方如巨兽般盘踞的城池。
城墙上的黑旗猎猎作响，每面旗上都绣着九头蛇，蛇眼是用真魔血染的，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红。
更让他心惊的是城池四周的法则波动——那三重禁制像三条巨蟒，正吐着信子在虚空游走，连他的神识都被刮得生疼。
灭世碑...他摸着腰间的青莲古剑，嘴角勾起抹淡笑，看来这永恒世界，比我想得更有意思。
云层突然翻涌，有法则之光从城池方向射来。
王天脚尖一点，青芒再闪，已没入更深处的云层。
下方的守城修士揉了揉眼睛，只当是看错了——毕竟能在三重禁制外不被察觉的存在，整个永恒世界也没几个。
而在黑水城最深处的城主府，正倚在廊下逗鸟的华服青年突然抬头。
他指尖的金丝雀扑棱着摔在地上，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曲。
青年眯起眼望向东方，嘴角勾起抹嗜血的笑：有意思...混沌气？他屈指弹碎鸟笼，去查查，最近有没有什么不该来的人。
风卷着黑旗的猎响，将这句话送进了更深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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