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见父亲发问,微微皱起眉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凝重。
他略作沉思,脑海中快速梳理府中情况,随后缓缓开口说道:
“父亲,您心里清楚,如今咱们宁国府境况不太乐观,和荣国府一样,府内银钱匮乏严重。”
“说到能拿来抵押换钱的物件,也就只有些许玉器、古董以及店铺和田庄之类。”
“当下玉器古董行情不佳,价格走低,抵押出去极不划算,会亏损不少。”
“而那些田庄和铺面,是咱们宁国府日后安身立命的财政根基。”
“倘若将其抵押出去,虽能解眼前之急,但会令往后日子陷入艰难境地,往后生计怕是处处捉襟见肘。”
贾珍坐在那静静听着贾蓉的细致分析,一边听一边轻轻点头,脸上渐露满意之色,心中暗忖这孩子如今考虑事情越发周全,比之前长进不少。
待贾蓉说完,他接着问道:
“嗯,你这分析句句在理,看得出用心琢磨过。依你之见,咱们眼下该如何是好?”
“说说你周全的法子。”
贾蓉听闻父亲这话,目光下意识谨慎起来,先是四下逡巡一番,随后小心翼翼压低声音说道:
“父亲,孩儿这几日思来想去,觉得咱们不妨效仿赦叔祖的做法。”
“镇北侯贾云似乎对咱们府里的姑娘感兴趣,咱们或许可从这方面入手,看能否借此机会解了目前银钱短缺的困局。”
贾珍先是下意识点头,随即疑惑地看向贾蓉,心里思忖着自己府里哪有合适姑娘可用于此事。
贾蓉见状,赶忙说道:
“父亲,您怎把姑姑惜春忘了?”
“姑姑虽在荣国府,却属宁国府之人。”
“若父亲将她抵押给镇北侯贾云,贾云想必也是愿意借钱的。”
贾珍经贾蓉提醒,才想起他还有个妹妹惜春。
自从贾敬出家后,惜春被贾母接到荣国府抚养,他一时疏忽竟忘了这一茬。
贾珍沉思片刻,想着与并不亲近的惜春,当下欣然点头应道:
“此计甚妙,就这么办。”
略作停顿后,贾珍又皱着眉头思索一会儿,再次看向贾蓉,目光带着探寻,开口问道:
“蓉儿,你觉得咱们这次该从镇北侯府借多少银两合适?”
贾蓉即刻回应道:
“父亲,这事儿得慎重考虑,依孩儿看,得看您想把此次我的婚事办得风光还是从简。”
“毕竟借钱有具体用处,借多借少得根据实际需求来定。”
贾珍不假思索说道:
“自然是要风光些。”
“咱们宁国府办喜事,关乎府里颜面,不能草率行事。”
“你是宁国府正经继承人,婚事若办得寒酸,外人会小瞧咱们宁国府,往后在京城抬不起头,名声坏了影响极大。”
贾蓉心中暗喜,想着若婚事办得风光,自己脸上有光,往后在府里说话更有底气,可嘴上还是很谨慎说道:
“父亲,您说得极是。”
“若要风光,此次婚礼从婚礼到喜宴,再到各种礼仪排场,都要花钱,恐怕得花费十几万两乃至二十万两白银。”
“要不,咱们从镇北侯府借取二十万两银子?”
“孩儿觉得这数目能把婚事办得体面。”
贾珍听了这话,并未应允,而是目光怪异地看着贾蓉,微微皱起眉头,语气带着责怪说道:
“蓉哥儿,你想得不够周全,糊涂了。”
“咱们此次借钱,难道只为你婚事?”
“看看府里现在日子,过得紧巴巴,各房各院用度缩减,诸多事务因没钱搁置,方方面面都需用钱周转,还得靠这笔钱改善府里状况。”
“二十万两远远不够,你不能只想着自己婚事,得顾全大局。”
贾蓉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考虑不全面,有些惭愧,赶忙试探着问道:
“父亲,是孩儿思虑不周,那您打算借多少?”
“您心里肯定有合适数目,您说说,孩儿好心里有数,跟着您谋划。”
贾珍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
“至少得四十万两。”
“你成婚用二十万两,剩下二十万两拿来作府里日常开销费用,这样能解燃眉之急,也能让府里日子慢慢缓过来,能把之前落下的事拾掇好。”
贾蓉面露担忧之色,犹豫一下说道:
“父亲,镇北侯贾云恐怕不愿借出这么多银子。”
“虽说他对惜春姑姑有意,可光凭惜春姑姑一人,恐不值四十万两。”
“万一他不答应,咱们这趟白跑,还得另想办法,这可如何是好?”
贾珍并未回应贾蓉的担忧,只是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
“此事你无需操心。”
“等下与我同去镇北侯府,你跟在我身边,少说话,多看着点,看我如何行事就行。”
“我自有办法应对,你把心放肚子里,别瞎担心。”
贾蓉赶忙点头应道:
“好的,父亲,一切听您安排,孩儿定当谨言慎行,不给您添乱。”
贾珍迫不及待说道:
“既如此,咱们现在就出发,不能再耽搁,早去早把事办了,这事宜早不宜迟。”
贾蓉却迟疑一下,犹豫着说道:
“父亲,咱们不需要先投递拜帖吗?”
“按规矩,递个拜帖显得正式,也算对人家尊重,不然会不会显得太唐突?”
贾珍一听,顿时恨铁不成钢说道:
“拜帖?”
“咱们都是贾府族人,本就是一家人,虽说如今各自分府住着,情谊还在,此次去就跟串门似的,用不着那些繁文缛节。”
“你去荣国府可曾用拜帖?”
“别在这小事上磨蹭,耽搁正事儿,快走!”
贾蓉这才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过于拘泥规矩,连忙点头说道:
“那好吧,父亲,咱们走。”
随即,贾珍与贾蓉匆匆离开宁国府,朝镇北侯府而去。
此时,在镇北侯府内,贾云因与人皇幡的感应,知晓了贾珍和贾蓉的谋划。
他们从贾赦那探得消息后,便想着把贾惜春抵押给自己,借取四十万两白银。
贾云对此不置可否,若借五万两且抵押贾惜春,他尚可接受,毕竟钱来得轻松,日后缺钱还可如法炮制。
但四十万两,他断不会轻易答应。
不过,他对贾惜春颇感兴趣,既有机缘将贾惜春与镇北侯府提前关联,自是乐意。
只是贾惜春年仅十来岁,距及笄尚有几年,让他有些头疼,好在此事尚可等待。
他心想,只要贾珍和贾蓉前来,让他与贾惜春建立联系,贾惜春便逃不出他掌心。
想到此处,心中竟隐隐期待起来。
果然,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林管家匆匆入内,向贾云禀报:
“老爷,宁国府三等将军贾珍及其子贾蓉正在府外求见。”
贾云听闻,立刻说道:
“快快有请。”
林管家躬身应了一声,便退下,赶忙前去引领贾珍和贾蓉入内。
贾云并未出迎,一来贾珍和贾蓉突然到访且没递拜帖,显得唐突没规矩;
二来虽说都是贾家子弟,可彼此已出五服,关系疏远,平日往来不多。
从他父亲给他取名没依照贾家玉字辈这点,便可看出与荣国府、宁国府关系之疏远。
在贾云的等待中,贾珍和贾蓉在林管家引领下,缓缓走进府内。
贾云见快到大厅,这才快走几步迎了上去,拱手行礼道:
“族长和贤侄今日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贾珍虽对贾云未出迎略有不满,但深知此行是有事相求,便按捺不悦,拱手还礼:
“侯爷不必多礼,我等皆为贾氏子孙,理当多有往来。”
贾云微微点头,侧身将二人迎入。
坐定后,贾云看着贾珍和贾蓉,眼中带着几分探究,似笑非笑地开口问道:
“不知族长与贤侄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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