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地晕染开来，万籁俱寂，唯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为这宁静的夜晚添了几分生气。
不知过去了多久，贾爽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玲珑小筑的门口。
他脚步略显疲惫，抬手轻轻推开那扇熟悉的门。
迈进屋内，贾爽却瞧见自己的三个丫鬟依旧候在那里，她们的身影在摇曳的烛火下显得有些单薄。
灯光昏黄，映照着她们带着倦意却强撑着的面容。
贾爽心中一暖，又有些许不忍，连忙朝她们说道。
“今后若是我归来晚了，你们便去睡吧，不必等我。
这么晚了还守着，仔细熬坏了身子。”
袭人上前一步，轻轻摇了摇头，语气轻柔却透着坚定。
“三爷，我们是你的贴身丫鬟呢，哪有你还未睡，我们便睡的理儿。
伺候您是我们的职责，再晚我们也得等着您回来。”
贾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我与他人不同，我跟前没有那么多规矩。
你们不必如此拘束，困了就睡，饿了便吃，莫要委屈了自己。”
在这个时代，诸多繁文缛节常常让他感到压抑和不自在，所以只要能免去这些不必要的规矩，他总是尽量去做。
“三爷待我们好，我们心里头都感激着呢。
只是，这些事都是我们的本分呀。”
袭人声音柔柔的，眼中满是诚恳，灯光下，她微微低垂的眼眸和轻柔的语气，尽显丫鬟的恭顺。
袭人跟贾爽相处的时日尚短，不过平日里晴儿、晴雯的讲述，加上自己平日的留心观察，点点滴滴里，她深切感受到贾爽对她们的好，纯粹又真挚，毫无半分虚情假意。
贾爽打心底里怜惜她们这些丫鬟，尊重她们的想法，从不以主子的身份勉强她们做任何事，桩桩件件，皆是真心实意。
今日，贾爽为了她们怒斥贾琏的事儿，早已像风一般在贾府传开。
身为贾爽的贴身丫鬟，她们听闻那些话时，心里满是震撼与感动，一种被珍视、被护佑的温暖情愫在心底蔓延开来。
“三爷待咱们的这份心，可是实打实的。”
袭人忍不住感叹，声音里带着几分动容。
晴雯和晴儿听了，纷纷用力点头，在她们心中，尽心伺候贾爽本就是不可推卸的分内之事，天经地义。
贾爽瞧着她们，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轻声道。
“也好，你们乐意便好。”
他心里明白，这是她们在这深宅大院里找寻到的自我价值，自己着实不好再多说什么去改变。
袭人见贾爽不再坚持，便轻手轻脚地起身，熟练又细致地帮他准备洗漱用具，动作轻柔且专注，每一个细节都照顾得无微不至。
她先是打来温热的洗脸水，用柔软的毛巾轻轻擦拭贾爽的面庞，随后又端来热气腾腾的洗脚水，小心翼翼地帮他褪去鞋袜。
让他的双脚浸入水中，那认真劲儿，仿佛在完成一件极为重要的大事。
贾爽看着这一切，不禁哭笑不得，心中暗自感慨。
好家伙，如今自己连最基本的洗脸洗脚都不用亲自动手了。
身处这个时代，这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当真容易让人在安逸中逐渐变得慵懒，他忍不住在心底喟叹。
这万恶的旧社会，果真是滋生腐败与堕落的温床，可自己又无力改变大环境，只能在这洪流中尽力坚守本心。
贾爽瞧着袭人她们这般周到细致的伺候，心中那原本就蠢蠢欲动的念头愈发强烈。
暗暗在心底下定决心，往后的日子，一定要多寻觅几个模样俊俏的丫鬟。
在这深宅大院之中，漂亮丫鬟就如同春日里盛开的繁花，既能赏心悦目，又仿佛能为这略显沉闷压抑的生活添上几分鲜活的色彩。
正想着，袭人轻柔的声音再次传来。
“三爷，以前咱们住的屋子小，许多事儿施展不开。
如今这地儿宽敞亮堂了，往后啊，我们三个便会轮番为您暖床、值夜。”
听到“暖床”二字，贾爽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这暖床，便是在寒冷的冬夜。
丫鬟要用自己的身体为主子烘暖被窝，好让主子能在入睡时，周身被温暖包裹，不至于被寒意侵扰。
而值夜呢，则是在漫漫长夜里，守在主子身旁，时刻保持警醒。
一旦主子有任何需求，哪怕是在最困倦的时刻，也得立刻起身，为主子把事情办妥帖。
这，便是身为贴身丫鬟的职责所在。
贾爽顺着袭人话语的方向，朝自己的房间望去。
可不，在自己那张雕花大床的床头，一架简易却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小床静静摆放着。
那床虽不大，却承载着丫鬟们值夜的重任。
不难想象，在无数个寂静的夜晚，她们就蜷缩在这张小床上，时刻准备着为主子起身服务。
这深宅大院里的主仆生活，规矩如此，让人不禁心生感慨。
贾爽听到袭人的话，下意识地砸吧砸吧嘴，脸上露出几分纠结之色。
他心里直犯嘀咕，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说在这个时代是常见之事。
可自己毕竟是个思想进步、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四好青年，观念上还是难以完全接受，总觉得这样很容易惹出些不必要的事端来。
但话虽这么想，身体却很诚实。
贾爽内心一阵天人交战，面上却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看向袭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波澜不惊。
“今晚谁先来？”
“今晚是晴儿，那我们先离开了。”
袭人温柔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言罢便和另一个丫鬟一同退下，顺手带上了房门。
一时间，房间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起来，独留晴儿与贾爽二人。
暖黄色的烛火轻轻摇曳，将晴儿的身影映照在墙壁上，勾勒出一道婀娜的轮廓。
晴儿微微低着头，双颊染上一抹淡淡的红晕，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
“三爷，我来帮您暖被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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