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漩涡吞噬最后一丝天光时，虹玉指尖的冰莲照亮了星璇凝重的侧脸。
玄甲卫的云舟在狂涛中吱呀作响，道玄突然抢过舵盘撞向百米高的水墙：进涡眼！
海水灌入肺叶的窒息感中，道玄看见虹玉发间的玉簪亮起太虚符纹。
漩涡深处，崩塌的宫殿群在幽蓝水光中若隐若现，殿前石碑上太虚二字被海藻缠绕，宛如泣血。
三千年了，终于等到太虚血脉。巨龟驮着碑文浮出深渊，龟壳裂痕中流淌着熔岩般的金光。
它的独目扫过虹玉心口莲纹，忽然喷出滔天水箭：赝品也敢觊觎宫主遗宝！
星璇的重剑劈开水幕，剑气却穿透龟甲如同虚影。
虹玉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碑文：太虚第九代嫡脉虹玉，请开归墟之门！
血液渗入石缝的刹那，整个海底震颤起来。
道玄的轩辕剑突然脱手飞出，钉在殿门蟠龙浮雕的逆鳞处。
尘封三千年的青铜门缓缓开启，涌出的不是珍宝，
而是密密麻麻的青铜兵俑——它们的眉心都刻着与虹玉相同的莲纹。
原来如此...白璃虚弱的声音从玉符传出。
道玄握紧玉佩，听见她最后的传音：太虚宫主当年将十万门徒炼成守墓俑，小心血祭
虹玉的冰焰在青铜兵俑阵中左冲右突，却见被击碎的俑身化作铜水，转瞬又凝聚成形。
星璇的重剑劈开三个持戈俑人，突然厉喝：坎位七步！
道玄踏着太虚步法闪到指定方位，发现脚下砖石刻着星图纹路。
他福至心灵，轩辕剑引动昨夜在龟甲碑参悟的归墟星诀，剑气如银河倒卷点亮二十八宿。
兵俑阵突然停滞，虹玉趁机将冰焰注入阵眼。
当最后一道星位亮起时，十万兵俑齐齐跪拜，震得穹顶明珠簌簌坠落。
道玄却浑身发冷——那些俑人跪拜的方向，虹玉眉心的莲纹正在渗血。
原来我就是阵眼。虹玉笑得凄然，指尖凝出冰刃抵住心口，呆子，动手吧。
道玄的剑锋颤抖着，忽然想起白璃消散前的眼神，想起星璇沉默的守护，想起初见时少女在符阵中狡黠的笑。
青铜殿深处突然传来锁链崩裂声。
魔气冲天而起，罗睺的狂笑震落梁柱：多谢诸位破阵，这具太虚仙体本座收下了！
弑神枪化作黑龙直取虹玉，道玄的瞳孔瞬间燃起金焰。
道玄的剑比思绪更快。
轩辕剑贯入龙首的刹那，他看清枪身缠绕的竟是白璃的残魂。
罗睺的魔躯在殿柱投下扭曲阴影：你以为青丘狐女怎么死的？她的魂魄可是上好的...
星璇的重剑突然爆发出从未有过的凶煞之气，北斗剑纹染成血色。
虹玉的冰焰却先一步卷住道玄，将他推向阵眼核心：太虚引气诀最后一式，看好了！
道玄在灵气风暴中看见三千年前的画面：太虚宫主将女儿炼入阵眼时，少女眼角滑落的血泪化作心口莲纹；
看见虹玉在轮回中不断被至亲背叛，却始终守着那道冰封记忆；
看见星璇的前世正是太虚首徒，因反对血祭被炼成剑傀...
当轩辕剑刺穿罗睺魔核时，道玄的左眼流下血泪。
他抱住坠落的虹玉，发现她心口莲纹正化作光点消散：
其实你早该知道...虹玉指尖抚过他染血的眉峰，太虚血脉的宿命...
归墟开始崩塌时，星璇默默背起重剑。
她望向东方泛白的海平面，那里有青丘狐族新生的朝阳，也有太虚宫未了的因果。
道玄的轩辕剑发出悲鸣，剑身浮现的却不再是日月星辰，而是一道缠绕着狐尾与冰莲的姻缘线。
第三十一章残烬余温
归墟的海水倒灌进殿门时，道玄的右臂还保持着环抱的姿势。
虹玉在他怀中轻得像片羽毛，苍白的脸颊贴着他被血浸透的衣襟，仿佛只是倦极而眠。
星璇的重剑劈开坠落的梁柱，剑气在汹涌暗流中划出逃生甬道。
东南巽位！星璇的嘶哑嗓音混着血腥气。
道玄咬破舌尖强提真气，太虚引气诀在经脉中逆行，炸开周身三丈气浪。
青铜兵俑在激流中化作铜屑，他看见那些碎屑拼凑出三千年前太虚宫弟子赴死的面容。
浮出海面时，朝阳正刺破云层。
星璇的玄甲卫只剩七人，沉默地结阵护住昏迷的虹玉。
道玄跪在礁石上，颤抖的指尖探向虹玉鼻息——一缕冰雾缠绕而上，凝成白璃的虚影。
青丘狐族的涅槃术，可不止九条命。虚影若隐若现的狐女伸手戳他额头，
尾尖却穿过礁石，小郎君这副丧气模样，可配不上我的玉佩。
道玄怀中的狐形玉佩突然发烫，虹玉心口绽出微弱的莲纹金光。
星璇的重剑突然指向海平线。
十二艘神族战船破浪而来，桅杆上的窥天镜映出他们狼狈的身影。
道玄握紧轩辕剑，发现剑柄不知何时缠上了一缕银白狐毛。
带她走。星璇撕下染血的护腕，露出腕间北斗剑印，太虚宫的血债，该由首徒来讨。
她的重剑爆发出与归墟兵俑同源的青铜光泽，七名玄甲卫结成的阵型竟与当日兵俑阵如出一辙。
道玄背起虹玉跃上云舟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剑鸣。
那是星璇教他第一式剑诀时的声响，混着海风送来她最后的传音：极北之地有株三生雪莲...
神族战船的金戈之音吞没了尾句。
道玄将玉佩按在虹玉心口，望着云舟罗盘上跳动的北方星位，
忽然想起白璃消散前的笑——原来江南的烟雨，终究要染上塞外的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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