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陈小七的脖颈滑入衣领，他却浑然不觉。
他站在城东的十字路口，望着来来往往的丐帮弟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些都是这几个月来他辛辛苦苦给兄弟们安排的工作，虽然不是很多，但每日工钱足够日常的一日三餐还有剩余了。
“七哥好！”一个背着麻袋的少年远远地朝他挥手，麻袋里装着刚卸完货得来的铜钱，叮当作响。
陈小七点点头，目光追随着那少年的背影。三个月前，这还是个只会伸手乞讨的小乞丐，如今却在码头找到了活计。
不远处，几个丐帮女子挎着竹篮，篮子里是新摘的野菜和草药，正往集市方向走去。
帮主！瘸腿的阿鲁一瘸一拐地走来，手里提着两条鱼，今天运气好，捞到两条大的！晚上让兄弟们给炖了？
陈小七拍了拍阿鲁的肩膀，看着他脸上久违的笑容，心中既欣慰又沉重。自从疫情过后，丐帮弟子们各显神通，有的去码头扛活，有的帮人跑腿，还有的像阿鲁这样学会了捕鱼。生活似乎正在好转，但陈小七知道，这些活计都不稳定。
好，晚上大家一起吃。陈小七说着，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怀中暗袋的位置——那里藏着朱元璋赐予的腰牌。他咬了咬腮帮子，铁锈味在口中蔓延。自己身上的秘密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随时可能落下，牵连这些好不容易有了生路的兄弟。
不能再连累他们了……但兄弟们的生路……陈小七低声自语，转身向破庙方向走去。
雨水打湿了他的草鞋，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的声响。
转过两条小巷，破庙的轮廓渐渐清晰。陈小七突然停住脚步——庙门口蹲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低头摆弄着什么。
小九？陈小七踩着水洼走近，草鞋发出咕唧咕唧的声响。
那身影猛地抬头，辫子上的红绳在空中划出道弧线。七哥！小九蹦起来时带起一串水花，手里攥着个粗布包，快看！成了！真成了！
粗布掀开，里面躺着几根红艳艳的辣椒，在灰蒙蒙的雨幕里像跳动的火苗。最大的有拇指粗细，表皮泛着蜡质的光泽，最小的也有小指长短，尾端还带着枯萎的花萼。
陈小七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指尖碰到辣椒冰凉的表面。四个月前，他交给小九的那把从西域商人那里换来的种子，竟然真在这江南潮湿的气候里结出了果实。
你看！我把撒的所有辣椒种子全部种出来了！小九兴奋地跳着，辫子上的红绳随着她的动作上下翻飞，按照你说的，分了三组照顾，结果全都活了！
陈小七接过那几根辣椒，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震。四个月前，他交给小九的那些种子，如今竟然真的结出了果实。他小心翼翼地掰开一根，辛辣的气息立刻钻入鼻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陈小七揉了揉鼻子，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太好了！小九，你立大功了！
小九歪着头，不解地问：七哥，这红果子真的能吃吗？上次我咬了一下，舌头都感觉要没了。
陈小七神秘地笑了笑，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各种辣椒美食的画面。
从未来穿越到这个时代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辣椒的价值。
在这个调味品匮乏的年代，辣椒简直就是黄金！
“其余的呢？”
“按你之前叮嘱的，我都在我手头上留着。
挑了12根准备用，剩下的等天晴晒干，再留着当种子。”
陈小七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要是运作得好，这法子说不定真能成丐帮的活路！
突然，陈小七打了个喷嚏，辛辣的气息从掰开的辣椒断面直冲鼻腔。
阿鲁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被这气味呛得连退三步：“娘咧！这味儿比芥末还冲！”
“等会儿我告诉你们怎么吃。”陈小七说着，拉起小九的手就往庙里走，“去把阿茂他们都叫来，今晚咱们吃顿好的！”
破庙内，几个丐帮弟子正围着一口破铁锅正准备煮野菜豆腐鲫鱼汤。
见陈小七进来，纷纷起身行礼。
“帮主！”
“七哥回来了！”
陈小七摆摆手，举起手中的辣椒：“今晚我来做饭！”
蹲下身，在庙檐下的干地上摆开他的“厨具”——
一块平整的青石板当案板，半片磨刀石用来研磨，还有个缺了口的陶碗。
他从腰间取下个小皮囊，倒出些粗盐粒，又向小九要来的干辣椒段。
“阿鲁，去弄点干净水来。小六子，火生旺些。”陈小七边说边将干辣椒段切成丝，
“等着吧，更冲的还在后头。”陈小七神秘地笑笑，转头对小九说，
“去王大娘那儿借一小勺猪油，就说我用辣椒还她。”
小九将信将疑地去了，不一会儿捧着个粗瓷小碗回来，里面是凝固的白色猪油。
“王大娘说不用还，就想知道你要这玩意儿干啥。”
“待会儿请她来尝鲜。”陈小七架起破铁锅，把猪油放入锅中。
随着温度升高，猪油慢慢融化，香气在破庙里弥漫开来。
丐帮弟子们渐渐围拢过来，好奇地看着陈小七的操作。
他将晒得半干的辣椒丝放入锅中，顿时“滋啦”一声，一股辛辣的白烟腾起，呛得众人连连后退。
“咳咳...七哥，你这是要熏蚊子吗？”阿茂揉着眼睛抱怨。
陈小七却面不改色，用木勺不断翻炒。辣椒丝在热油中渐渐变深，散发出复杂而刺激的香气。
他加入切碎的野蒜，野姜和一小撮盐，香味立刻变得更加诱人。
“拿水来。”陈小七指挥道，等小九端来清水，他将水倒入锅中，又加入切好的野菜和几块豆腐，
“这加了辣椒的鲫鱼豆腐汤，保证你们没喝过。”
汤在锅中翻滚，渐渐变成浅红色。陈小七尝了尝，又加了一点辣椒面——
足以让整锅汤的辣度提升一个档次。
“好了，谁来试试？”陈小七盛出一碗，红亮的汤面上漂着几片野菜和豆腐。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第一个尝试。
最后还是阿鲁一咬牙：“我来！大不了拉肚子！”
他接过碗，咕咚喝了一大口，顿时整张脸皱成一团，眼睛瞪得溜圆。
“嘶——哈——”阿鲁张着嘴直哈气，眼泪都辣出来了，“这...这什么玩意儿！舌头着火了！”
众人哄笑起来，但很快发现阿鲁虽然辣得直跳脚，却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接着又是一口。
“怪了...”阿鲁抹着额头的汗，“越喝越想喝，浑身都热乎了！”
这下其他人也按捺不住了，纷纷要尝。陈小七给每人分了小半碗，看着他们从最初的惊恐到渐渐上瘾的表情，心中暗喜。
小九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立刻辣得直吐舌头，却眼睛发亮：
“七哥！这个味道...好特别！像...像被针扎了又舒服的感觉！”
破庙里顿时热闹起来，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种前所未有的味觉体验。
陈小七悄悄退到一旁，看着剩下的辣椒面儿和晒着的辣椒籽，心中盘算着未来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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