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石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李达康的心头。
他感到一阵眩晕,仿佛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随时都有可能被吞噬。
沙瑞金!
这三个字如同魔咒一般,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他深知沙瑞金的为人,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沙子。
如果陈岩石真的向沙瑞金告状,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的仕途,他的理想,都将化为泡影。
就在李达康内心天人交战之际,王文革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如同一道惊雷,炸裂在寂静的夜空。
“这样吧,陈老,既然您老都来了,那我王文革肯定要给您这个面子。”
王文革的声音嘶哑而坚定,带着一丝决绝。
“我们各退一步,我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
他伸出五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
“五分钟内,只要你们这帮拆迁队从这里离开。”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全副武装的拆迁队员,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那我也就把这些工人们给撤走。”
他转向身后那些情绪激动的工人们,语气缓和了一些。
“不然,我们就与大风厂同归于尽。”
他的声音再次提高,带着一丝疯狂。
“我王文革在大风厂干了一辈子了。”
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哽咽了。
“我王文革生是大风厂的人。”
他挺直了腰杆,语气坚定而决绝。
“死!我也要做大风厂的鬼!”
他仰天长啸,声音悲壮而苍凉。
“这辈子,能死在大风厂,我王文革也死而无憾了!”
王文革的话语,如同尖刀一般,刺痛了李达康的心。
他感到一阵窒息.
此时,在听到王文革的这句话后,李达康更感觉到有些绝望了。
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王文革的偏激,王文革的决绝,让李达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知道,王文革不是在开玩笑。
这个在大风厂工作了一辈子的老工人,对这片土地,对这家工厂,有着深厚的感情。
为了保卫大风厂,他真的可以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李达康的内心陷入了更加激烈的挣扎。
一方面,是汉东的重点项目,是无数双眼睛的注视,是他仕途的未来。
这个项目,他争取了很久,付出了很多,他不能就这样放弃。
这个项目,关系到汉东的经济发展,关系到民生大计,他必须完成。
他知道,这个项目背后,有多少人盯着,有多少利益纠葛。
如果他处理不好这件事,将会面临巨大的压力,甚至会影响到他的政治前途。
另一方面,是王文革的性命,是大风厂工人们的未来,是民生和正义。
如果他一意孤行,强行拆迁,很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剧。
他不敢想象,如果王文革真的点燃了煤气罐,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他更不敢想象,如果大风厂的工人们真的走上了绝路,他会背负怎样的骂名。
李达康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他的内心,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波涛汹涌。
他感到无比的焦虑,无比的痛苦。
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他感觉自己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一边是光明大道,一边是万丈深渊。
他该如何抉择?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五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
王文革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紧紧地盯着李达康。
他的呼吸急促,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打火机。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李达康的内心,在不断地挣扎,在不断地煎熬。
此刻,李达康感觉自己的左右脑开始互搏了。
···
王文革手中的打火机。
在昏黄的路灯下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映照着他决绝的脸庞。五分钟,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李达康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想解释,想辩解,想说些什么来挽回这危急的局面,可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都变成了无力而苍白的叹息。
其实,李达康在来之前本来想着硬来的。
本来想着把王文革这帮家伙都给抓起来的。
王文革就算是再硬。
也不过是个老百姓罢了。
敢跟他对着干。
不是找死吗?
可来到现场后。
李达康看着这些煤气罐。
也害怕了起来。
一旦王文革给这些煤气罐点燃了。
别说后续的处理了。
自己能不能跑掉,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
这些煤气罐爆炸的威力,足以给整个京州毁了。
现在看着这些煤气罐,一时间,李达康也感觉到有些害怕了。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这句话在王文革的身上亲身验证了。
而正当李达康在挣扎的时候。
就在这时,耳边再次响起一声沙哑的声音。
“达康书记,”陈岩石苍老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带着一丝颤抖,却更像一声炸雷。
在李达康耳边轰鸣,“你解决不了是吧?”
陈岩石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力量,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
钉在了李达康的心上。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曾经的老领导,如今的倔强老人,心中五味杂陈。
“我……”李达康艰难地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感到一阵无力,仿佛所有的努力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你既然解决不了,”陈岩石的声音更加严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那我就去找沙书记!”
听到“沙书记”三个字,李达康的心猛地一沉。
仿佛坠入冰窖。他知道,陈岩石这是动真格的了。
“陈老……”李达康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如此的无力。
“我倒要看看,”陈岩石根本不理会李达康的解释,语气坚定而决绝,“究竟谁能替我们这帮老百姓做主!”
说罢,陈岩石不再犹豫,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拨通了沙瑞金的电话。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和失望。
李达康无力地垂下双手,他知道,一切都晚了。
与此同时,汉东省委书记办公室内。
沙瑞金正眉头紧锁,独自一人坐在办公桌前。
失踪科研人员的事情如同一片阴云,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寝食难安。
线索少的可怜,仿佛大海捞针,让他感到无比的烦躁。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下头痛。
“该死的,到底在哪里?”沙瑞金低声自语,语气中充满了焦虑。
一时间,沙瑞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困在迷宫中的人,找不到出口,也看不到希望。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沙瑞金的思绪。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陈岩石。
“这么晚了,陈老打电话来干什么?”沙瑞金心中疑惑,但还是立刻接通了电话。
“小金子,我是陈岩石啊。”
电话那头传来陈岩石熟悉的声音,只是语气中带着一丝沙瑞金从未听过的愤怒。
“陈老,”沙瑞金连忙恭敬地回应,“您好。”
还没等沙瑞金寒暄几句。
陈岩石便劈头盖脸地质问道:“大风厂的这件事,你们汉东是真的打算做绝了是吧?不打算给我们老百姓一点活路了是吧?”
陈岩石连珠炮似的质问,让沙瑞金一时愣住了。大风厂?他隐约记得这个名字,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具体的情况。
“陈老,您先别着急。
”沙瑞金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慢慢说。”
陈岩石深吸一口气,将大风厂的事情,从强拆到王文革的以死相逼,再到李达康的左右为难。
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沙瑞金。他的语气虽然尽量克制,但沙瑞金还是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愤怒和无奈。
“小金子,”陈岩石的声音再次提高,带着一丝颤抖。
“达康书记解决不了这件事,我就想问问,你这个汉东省委书记,能不能解决这件事啊?”
沙瑞金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知道。
陈岩石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这位老同志,为了老百姓的利益,不惜向他这个省委书记施压。
“陈老,您放心,”沙瑞金语气坚定地说道。
“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清楚,给您,也给大风厂的工人们一个交代!”
挂断电话,沙瑞金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没想到。
就在他为失踪科研人员的事情焦头烂额的时候。
大风厂的事件又给了他当头一棒。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
此时,在办公室内。
沙瑞金嘴上虽然十分恭敬。
但此刻沙瑞金的脸上已经是阴沉到了极点。
此刻的沙瑞金只感觉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科研人员失踪的压力已经让沙瑞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陈岩石的电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每一根头发丝都充满了焦躁的电流。
可即便如此,面对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陈岩石虽然是退了,但威望还是很高的。
当初陈岩石还在位的时候,因为做事公正。
同时,也积累下了不少的人脉。
对于陈岩石,沙瑞金在刚到汉东的时候,就已经了解到了。
这件事,如果自己给他处理不好。
不知道这个老干部,会不会直接闹到京都去。
毕竟,对于陈岩石的人脉,就连他,都不是很清楚。
要是这件事闹到京都。
再加上还没有解决的科研人员的是事情,那他这个汉东的省委书记。
怕是也不用干了。
所以,自己必须要把这件事给压下来。
想到这里后。
沙瑞金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陈老,您放心,既然您都亲自给我打电话了,我肯定把这件事情给处理好。”
他顿了顿。
语气更加诚恳:“这件事处理不好,我亲自上门给您赔罪。”
电话那头的陈岩石语气依旧强硬:“你不用给我赔罪,你要给大风厂这帮工人们赔罪!”
沙瑞金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陈岩石说的没错。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对着电话说道:“陈老,您把电话给达康书记,我有些话想跟他说。”
一旁竖着耳朵听电话的李达康。
听到沙瑞金要和自己通话,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擂鼓一样,咚咚咚地敲击着胸腔。
他僵硬地接过电话,声音干涩:“沙…沙书记,我是达康……”
“李达康!”沙瑞金的怒吼声从电话那头传来,震得李达康耳膜嗡嗡作响。
“你搞什么名堂!大风厂的事情,你就是这样处理的?!”
沙瑞金的咆哮如同炸雷,在李达康耳边炸响,也炸碎了他最后的侥幸心理。
“我…我……”李达康张口结舌,一时语塞。
“我什么我!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沙瑞金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解释,“群众堵路,煤气罐遍地,你这是想把京州变成火药桶吗?!”
沙瑞金的声音越来越大。、
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你眼里还有没有群众?还有没有组织?还有没有纪律?!”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科研人员失踪,人心惶惶,你却还在给我添乱!”
沙瑞金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
一发不可收拾:“你让我怎么向上面交代?怎么向人民交代?!”
“这件事,一旦京都那边知道,京都的怒火降下来,你能承受的住吗?”
“你,李达康,你太让我失望了!”
沙瑞金字字珠玑,一字一句的刺痛着李达康的内心。
沙瑞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愤怒到极致的表现。
李达康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汗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沙瑞金的每一句话。
都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在他的心上。
此时,李达康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
顿了顿神。
李达康再次开口说。
“我…我…我一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
李达康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尽快?你知不知道‘尽快’是什么意思?!”
沙瑞金的怒火依旧没有平息,“我要的是结果,不是借口!”
“我给你二十四小时,必须把大风厂的事情处理干净!如果处理不好,你就等着回老家种地吧!”
说完,沙瑞金猛地挂断了电话。
此时,电话那头不断的响起着忙音。
“嘟嘟嘟!”
“嘟嘟嘟!”
李达康吓得脸色都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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